郭嘉刚才的举措只是解决了表面的问题,并非治本。
郭嘉毫不讳言,直接问了曹操一个问题。
“主公,在天子与袁绍之间,你选择谁?”
曹操捻着手指,半天没说话。
要让他选,他肯定愿意选天子。
天子拜他为镇东将军,领兖州牧,器重之意很明显——哪怕这只是权宜行事。袁绍却直呼他为东郡太守,又不打算真让他做东郡太守,威逼之意甚明。
就算他愿意称臣,袁绍也不会把他当回事。
问题是天子能战胜袁绍,平定天下吗?
如果不能,最后还是要向袁绍称臣,又何必多此一举?
“主公,是不是不太好选?”
曹操嗯了一声。“奉孝可有良策?”
“等。”
“等?”
“等天子美稷平叛的结果。”郭嘉眼神凌厉起来。“如果天子真能以三千精骑平定匈奴叛乱,则大汉天命未绝,尚有中兴之可能。主公当奉天子,与袁绍争衡,将来不失为云台之功。若天子平叛失败,则大汉气数已尽,主公当另谋他策。”
“还有他策可谋吗?”
“有。”郭嘉吁了一口气。“袁绍爱幼子,冀州人也不愿意拥立袁谭,将来必有内乱。纵使袁绍代汉,一统天下,主公仍有腾挪之地。”
不如归去
曹操写信回复袁绍。
大战之后,陈留荒残,兵寡粮尽,无能为力。我愿驻留许县,一则屯田,一则为盟主阻击袁术。
话说得很好听,兵是一个也不派,反倒命驻守范县的程昱加强防范。
尽管如此,形势依然很严峻。
正如曹操担心的那样,济阴、山阳诸郡先后向袁绍效忠,或是派兵,或是送粮,支持袁绍围攻东武阳。就连属豫州的陈国也不甘落后,陈相袁嗣直接向袁绍效忠。
没人把曹操这个朝廷封的兖州牧当回事,连知会一声都没兴趣。
就连夏侯惇为太守的陈留郡都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
对此,曹操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看不见。
之前杀边让,兖州人就已经背叛了他。如今又杀了张超,屠了雍丘,兖州人恨他入骨,哪里还有忠诚可言。
他将主力收缩到颍川、陈留一带,忐忑不安地观望着形势的发展。
正月末,袁绍亲率大军,包围了东武阳。
他再次派人劝降,希望臧洪能够不要固执己见,玉石俱焚。
臧洪再一次拒绝了他。
袁绍本以为自己亲自赶来,给足了臧洪面子,东武阳会不战而克,随即便可以渡河,席卷兖州。不料被臧洪撅了面子,也有些恼羞成怒,随即命令攻城。
很快,袁绍就后悔了。
臧洪的准备比他想象的充分,东武阳城固若金汤,接连击退了十几次进攻,袁绍损兵折将。
袁绍骑虎难下,越发暴怒,下令猛攻,并召青州、徐州、兖州诸郡助阵。
——
得知袁绍攻城受挫,曹操心中稍安。
攻城就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不能一击见功,必然是一场坚苦的围城战。
这时候,有消息传来,袁术派大将桥蕤进攻陈国。
陈相袁嗣本是袁术所置,袁术也一向视陈国为自己的地盘。袁嗣向袁绍投降,袁术觉得很没面子,派桥蕤率部来夺。
袁嗣本是书生,哪里懂行军作战,而且知道袁术不讲理,没等桥蕤入境,他就跑了。
曹操正中下怀。
他一面率部进入陈国,一面传书袁绍。
请盟主安心进攻东武阳,陈国有我,必不能让袁术前进一步。
数日后,曹操在陈县与桥蕤相遇。一场恶战,桥蕤大败而走,曹操不仅拿下了陈国,还顺势攻取了大半个汝南。
袁术闻讯,气得大骂,却不敢再发兵与曹操对阵。
左思右想之下,他派人赶往徐州,联络吕布。
——
小沛。
赤兔马像风一般掠过草丛,吕布张弓搭箭,弦声未绝,羽箭已经命中猎物。
一头肥鹿中箭倒地,在地上打了个滚,抽搐了两下,就不动了。
吕小环策马赶了过去,飞身下马,见吕布这一箭从鹿的左耳射入,右耳射出,不禁拍掌称赞。
“阿翁,你射得真准,我哪一天才能练出这样的箭法?”
吕布勒住坐骑,哈哈一笑。“这辈子怕是不能了。”
吕小环大怒,哼了一声,飞身上马,带着两个婢女向远处去了。
吕布抚着颌下短须,眉飞色舞。只有和女儿一起出猎,他的心情才会好一点。
自从被迫退出兖州,寄寓小沛后,他的日子就一直过得不太好。
曾经的猛虎,如今只能蜷缩在小沛这样的地方,为人作守门之犬,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