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看向艾肯。“那你倒是说说,通常有几条路。”
艾肯得到鼓励,走到一旁的地图前,用手指划了几条线。
他一说,刘协就明白了。
限于并州的地形,汉军出塞可选择的路线的确不多,尤其是塞内的部分。
从赵国到秦国,再从秦朝到汉朝,经过太原的这条路都是必经之路。出了雁门之外,可能会有几个选择,但选择也不多,无非定襄、云中、代郡这几条大道。
他现在走的就是云中道。
雁门以北,阴山以南,已经成了匈奴人的牧场,他们比汉人更熟悉这片土地。
这个局面必须扭转,刘协心中暗下决心。
谁能控制这片土地,谁就能控制民族融合的主动权。
——
消息不断的传来。
几个大营先后回报,湖面上的敌人已经被消灭,逃脱者屈指可数,正按计划制造混乱,诱使正面的敌人发起攻击。
紧接着,越骑校尉王服传来消息,在击退了匈奴人两次试探性的进攻后,他按计划放弃了正面的阻击阵地,匈奴人很快就会冲击御营。
从俘虏口中得知,今夜袭营的是匈奴右部,自称单于的醯落。
得到这个结果,刘协多少有些意外。
沙陵湖在美稷的东侧,按理说,这是匈奴左部的地盘。
右部的醯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匈奴左部和他沆瀣一气,还是他已经灭了左部,控制了整个美稷?
就在刘协疑惑的时候,火塘中的木柴忽然抖动起来,火苗也跟着颤抖。紧接着,刘协感到了脚下土地的震颤,清晰可辨。
匈奴人的骑兵开始冲锋了。
呼厨泉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此情此景,又让他想起了不堪回首的往事。
艾肯也露出了惊恐,下意识地靠在一旁,握紧了手里的小刀。
刘协也有点慌。
他不知道张济、宋果能否挡住匈奴人的冲击。
一旦被匈奴人突破了阻击,冲入御营,那就麻烦了。就算没有生命危险,也是一个很丢脸的事。
诱敌深入,很可能变成引狼入室。
但他没有动,只是紧紧的握着手里的杯子,看着杯中荡漾的波纹。
帐外有脚步声,有沉重的呼吸,有兵器的撞击声。
郭武等人正在帐外立阵。
万一匈奴人冲到面前,他们就是最后的防线。
蔡琰、裴俊坐在一旁,握着手里的笔,却没有写一个字。
他们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根本写不了字。
荀攸推开帐门,缓缓走了进来。“陛下,睡得可好?”
刘协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尚可。”
“那就好,今夜怕是睡不成了。”荀攸在刘协身边坐下,伸手烤火。“日出之前,敌情不明,无法全力反击。击溃敌人之后又要追击,没有半天时间无法判断胜负,同样不能掉以轻心。”
荀攸不紧不慢地推测着进程,刘协渐渐安心。
优势在我。
他本来是打算出去观战的。可是土地冻得坚硬,无法立起将台,他出去也看不着什么。骑兵对阵,靠前又太冒险,反而让将士分担,最后决定还是留在帐里,等候消息。
夜战的麻烦就在于此,不知道对方究竟有多少兵力,贸然出击的风险太大,只能坚守。
“刚收到消息说,是右部的醯落。”刘协说道。
荀攸眉头微皱。“醯落?白马铜会不会也在附近?”
呼厨泉面色如土。
醯落的实力已经不弱,休屠各的实力更强,如果他们联手来攻,汉家天子这三千人肯定不是对手。
“如果在,那倒好了。”刘协嘿嘿笑了两声。“省得我去找他。”
“嗯。”荀攸叹了一口气。“就怕他不在啊。”
呼厨泉脸颊抽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汉家君臣二人是不是傻?敌众我寡,哪有希望敌人都聚在一起的道理。
敌人分散才有各个击破的可能,敌人若是聚在一起,哪里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醯落本是右部,如何竟出现在这里,是冲着单于来的,还是冲着陛下来的?”荀攸转头看着呼厨泉。“单于,你的部下中会不会有人走漏了消息?是随行的将士,还是留在河东的人?”
呼厨泉无法回答。
他也不敢确定是不是有人走漏了消息,但他觉得完全有这个可能。
他这个单于真是做得憋屈啊。
“君不君,臣不臣,单于庭难怪叛乱不断。”荀攸叹了一口气。“陛下,欲长治久安,非以礼法治国不可。以三公教单于读书远远不够,各部诸王都应该施以教化,使知君臣之义。”
刘协心中一动,欲言又止。
此时此刻,荀攸突然提出这样的建议,着实有些令人不解。
荀攸郑重地看着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