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他想教化并凉之兵为仁义之师,王者之师,使山东百姓免遭屠戮。”周忠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可是你们念念不忘的袁本初,却在徐州大开杀戒。仅此一项,便高下立判,哪来的胜负未定?我不远千里而来,也是想集结山东俊杰之力,助天子一臂之力,制衡并凉。不想二位空负高名,却如此糊涂,有眼无珠。”
弄假成真
许劭面红耳赤,刚要说话,刘繇使了个眼色,展颜而笑。
“嘉谋兄真是廉颇虽老,勇气不减当年。多年不见,一见面就是让人应接不暇。来,暂歇雷霆之怒,容我稍尽地土之谊,再请益不迟。”
见刘繇态度有所转变,周忠也顺势让步,哈哈一笑,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刘繇在路边的长亭中准备了酒食,请周忠入座,畅聊起来。
不管这次能不能达成合作,他们都是多年的好友,同气相求的士人。
周忠详细向刘繇、许劭介绍了这几年的变化,尤其是华阴之战以后的事。
在他看来,大汉中兴的希望火光就是那时候闪现的,以天降异象为标志,华阴大捷为重要转折。在那之后,天子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带着大汉走向了另一条路。
一条既让人振奋,又让人不安的路。
刘繇、许劭听得很认真,而且很快就听出了周忠的来意。
周忠不仅是为朝廷招抚而来,更是为制衡并凉而来。
天下大乱之际,天子用武,重用武人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文武失衡,而且大部分武人都是并凉人,这绝不是周忠等老臣愿意看到的局面。
“嘉谋兄真是老成谋国啊。”许劭调侃道:“只怕天子少年意气,未必听得进去。说得急了,再来一次党锢,可就不妙了。”
周忠反唇相讥。“天子虽是少年,还有教化并凉之意,就连韩遂都被他压制得不敢轻举妄动。袁本初年近半百,却不复当年意气,被冀州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他看向刘繇。“你真以为袁本初得势,你刘氏就能攀龙鳞,附凤尾?”
刘繇眉头轻皱,掩唇咳嗽了两声,借机避开了周忠的眼神。
对袁绍父子的情况,他还是有所了解的。袁绍被冀州人裹胁,袁谭更是被冷落,而刘氏所生的袁买更没有承嗣的机会。如今竞争力最强的是袁熙,而袁熙将与冀州人联姻。
对刘氏来说,与袁绍联姻的利益基本落空了。
在这种情况下,是继续与袁绍绑定,还是转而依附朝廷,就成他必须面对的问题。
周忠说得明白,天下大乱,皇室血脉孤单,天子有意重用宗室。只要他愿意为朝廷效力,天子必能既往不咎。连刘备这种说不清楚世系的都可以恢复宗籍,他这样世系清楚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这似乎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但他却还是很担心。
其中一点就是天子对河东大族的态度。
如果那不仅仅是针对河东大族,而是针对所有的大族呢?
论士族豪强的实力,河东人如何能和山东人相提并论。
作为士族的一员,刘繇自然清楚士族的影响,也清楚天子此举有多危险。
天子直接控制了并凉人,绝非无法控制兵权的孝灵帝可比,他对朝廷的控制或许会超过孝桓帝,与当年的孝武、孝宣相当。一旦他举起屠刀,要对山东士族、豪强下手,必然血流成河,伤害绝非党锢可比。
许劭也想到了这一点。“嘉谋兄,你想劝降袁本初吗?”
周忠看向许劭。
许劭笑笑。“若想制衡并凉人,仅是朝中的大臣可不够。再者,没有武力支撑,文臣不过是待宰的羔羊,连阉竖都斗不过,更何况是手握并凉精兵的雄主?”
周忠点点头。“若能劝降袁本初,我当然愿意一试。若不能劝降,那就只能逼降。”
他喝了一口酒,又道:“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须正礼、子将襄助才行。”
许劭目光一闪,突然笑了。“嘉谋兄有孙伯符、周公瑾支持,还需要我们吗?”
“并凉兵凶猛,就算是孙伯符、周公瑾也未必挡得住,当集同道之力,多多益善。”
“刘景升已经答应了?”
周忠笑了,举起酒杯,向许劭示意。“子将就是子将。”
许劭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与刘繇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人同时举杯,向周忠致意。
——
没过多久,袁绍的使者也赶到了豫章。
在周忠的授意下,刘繇、许劭提出了新的方案,劝袁绍与朝廷议和,入朝主政。
没有武力支持的文官无法与并凉人抗衡,山东兵的战斗力虽然不及并凉,却有财力雄厚、人数众多的优势,充当山东士人的后盾,在朝堂上与并凉人一较高下,并非没有可能。
反正袁绍的檄文中也提到了议和的事,不如顺水推舟。
刘繇、许劭又提出,如果袁绍能够接受这个建议,不仅可以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