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承彦、诸葛亮都点头赞同,蔡夫人、黄月英也对这个答案表示满意。
庞统忍不住问道:“陛下以为这至善可至么?”
“士元以为不可至?”
“恕草民直言,要想查清每一项资产的来源,根本不可行。”
刘协笑了。
相当程度上,庞统是对的。想查清每一项资产的来源,别说现在,就算是技术水平几乎无孔不入的二十一世纪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能做到,投入的资源也是海量的。
所以,庞统的抓大放小才是主流,政府只要抓住税务大户,堵住大的漏洞,财政状况就非常健康了。对普通人的偷税漏税,通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非有人举报。
以现在的技术水平,还是一刀切来得更直接。
问题是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是双刃剑,来钱快的同时,对政府的伤害也大。
蔡夫人提到告緍令,绝不是简单一说,这是一种无声的警告。
“荀子云:驽马十驾,功在不舍。只要不断进步,就能向目标更近一步。现在不行,不代表将来不行。而这,正是我对士的期望。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物是人非
当初在河东,刘协就想借着卫固、范先和乱的机会杀一波,结果士孙瑞阳奉阴违,不了了之。刘协恨了好久,因此将士孙瑞扔在太原,以示惩戒。
这次他又想借着袁绍作乱的事杀一波,结果刀还没举起来,袁绍却要跪了。
刘协大失所望的同时,也意识到这种快意恩仇的方法并不适用于朝堂,尤其是有一群老臣掣肘的情况下。改良终究不是革命,牵制的利益太多。
他总不能举着中兴的旗帜,干出代汉的勾当。
既然占了人心思汉的便宜,就得忍受旧屋翻新的麻烦。
权衡之下,打一批出头鸟以示警告,缓解一下病情,先将大局稳住,然后再耐心调养,就成了没有选择的选择。
好在他有超出这个时代两千年的历史经验可以借鉴,更有四十年改革开放的现成例子,知道在发展中解决问题虽然考验智慧,却也并非不可能,所以也没那么急。
面对黄承彦与庞统,他才可以如此从容。
对黄承彦、庞统来说,天子的答复不仅满足了他们的希望,还超出了他们的预期,展示出了更高的眼界,也证明了圣天子并非传言。
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能有这样的见解,非圣人何为?
最让他们满意的,是天子将希望寄托在士的身上。
虽然天子所说的士并非通常意义上的士,但他们本非迂腐之人,对这种离经叛道的做法并不反感,反倒觉得别出心裁,非常人可及。
刘协随即介绍了他对士的定义,着重强调知识积累的意义。
士人介入百工之技最大的意义有二:一是对既往技能经验的记录、总结,不让那些灵光一现的技术失传;二是在现有的基础上进行推演,找到更好的办法。
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远的有主持的铁官的裴潜,近的有改进织机的马钧。
裴潜本人对技术并不感兴趣。他走到这一步是机缘巧合,就连那水排的办法都是从南阳铁官学来的。尽管如此,他依然对军械的改进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马钧则是天生的巧匠,他对织机的改进更多的是出于他本人的奇思妙想。读书识字对他来说是辅助,能让他将那些奇思妙想记录下来,供后人参考,不至于遗落。
因此,马钧的影响力迅速超过了裴潜。
关中对生丝的需求,很大程度上来自于马钧改造的织机。织机提高了生产效率,关中的桑、蚕却无法生产足够的生丝,只能向襄阳求购。
说到生意,蔡夫人非常关注。
她意识到襄阳收到的消息有误,关中对生丝的需求,远远超过对织品的需求。
以襄阳的织布效率和技术,襄阳的织品也没有优势可言,成本既高,质量又低,很难卖上好价钱。
除非襄阳也能采购马钧改造的织机,补上这块短板。
刘协说完了士的作用,又专门说起了河东纸坊和文秀书坊。
这是女士成就的代表。事实证明,女子除了在体力上有所不如之外,其他方面完全可以和男子并驾齐驱,某些方面甚至可以做得更好。
相比于男子,女子心思更细腻,更有耐心。
比如书坊的校对,女子就做得比男子更好。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特点:女子对美有更高的追求。
文秀书坊出品的书籍为什么那么受欢迎,就是因为那些女匠师不满足于书籍的实用功能,还要将书籍变成赏心悦目的艺术品。
这一点迅速击中了文人雅士那颗闷骚的心,在文秀书坊印行文集也成了品位的代名词。
刘协一席话,说得蔡夫人、黄月英母女怦然心动,跃跃欲试。
她们都不是甘心相夫教子的普通人,如果有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