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了,真正堪与诸葛亮比肩的人来了。
“诸卿平身。”刘协上前,一一扶起。“我今天是来太学访友,并非巡视。诸卿不必如此大礼,将我视作同龄士子即可。”
“臣等岂敢。”胡综虽然极力抑制,却还是喜形于色。“臣等一路西行,听到不少与陛下有关的事迹。虽知陛下和光同尘,庶几近道,却还是没想到陛下平易近人若此。刚才在伏祭酒处,人多眼杂,未敢相认,死罪死罪。”
“你当时就认出我来了?”刘协笑道。
“开始不太敢确定,后来出门,看到散骑们,这才确定,立刻赶回来通知同行的好友。不过臣还是没想到,陛下真会登门……”
胡综回头看了一下是仪、陆议,兴奋难以自抑,异口同声的说道:“臣等不胜荣幸,昧死敢言,愿为陛下效劳。”
能忍为上
看到这三个少壮派,刘协心情大好。
果然还是同龄人更谈得来,没那么多客套和矜持,直截了当。看对眼了,就直接毛遂自荐,不肯放过一个机会。
见礼完毕,重新入座,刘协将《说文解字》放在案上。
“这算是我送给你们的见面礼,但是恕我直言,我不建议你们参加经学的考试。伏祭酒的学问自然是好的,但是不适合你们。”
“臣斗胆,敢请陛下详言。”是仪说道。
刘协没有直接解释,而是看向了陆议。“伯言既是江东人,当知虞仲翔。”
陆议躬身说道:“虞君既是会稽名儒,又是孙将军麾下长史,议虽寡闻,却也听过他的名字。”
“那你知道他现任讲武堂祭酒么?”
“听说了。”陆议依然神情淡淡。
刘协心中暗笑。看来陆议对孙策的恨意极深,甚至影响到了对虞翻的态度。明知虞翻在讲武堂任祭酒,却没有去拜谒的打算,甚至还有点敬而远之的味道。
这少年,比他想象的有傲骨。
“那你知道虞仲翔最近在研究什么学问吗?”
陆议眼中露出一丝诧异。他对虞翻研究什么学问没什么兴趣,但天子如此刻意地提及,显然不是随口一说,而且和他不建议他们去参加伏完的考试有关。
况且他虽然对虞翻依附孙策的态度不以为然,却还是清楚虞翻的学问有多高明。这样一个人,转而去研究一门新的学问,这新学问必然不凡。
“敢请陛下指点。”
“算学。”
“算学?”陆议愣住了,胡综、是仪也愣住了。
算学虽然不是人人都会研习的学问,却也算不上什么高深学问。只要你想学,《九章算术》并不难得到,尤其是研究《易经》的,几乎都会兼习算学。
“当然,他研究的算学不是九章这么简单,而是吸收了一些西域算学的新算学。具体如何,我也讲不清楚。你们若是有兴趣,可以去讲武堂看看,听他亲自讲解,或许更准确一些。”
刘协喝了口水,又道:“如果简单地用一句话来概括,那就是他的算学不仅仅是坐而论道的算学,而是能学以致用,并且求道的算学。”
胡综三人面面相觑。
“算学还可以求道?”是仪忍不住说道。
刘协放下杯子,想了想。“我们举个拿例子吧。民以食为天,而粮食的多少又和土地有关。虽然每年都在垦荒,但垦荒的数量增长有限,户口的增长却要快得多。两者之间的速度差决定着多少年后必然面临危机。恶政会缩短这个期限,善政会延缓这个期限,却无法避免。”
刘协笑笑。“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不知这个期限,安可求长治久安?”
“陛下是说……以算学治国,方可长治久安?”陆议的态度有些严肃。
“算学只是工具。”刘协一字一句地说道:“却是一个必不可少的工具。算学不能治国,却可以让你务实求真,而不是空言大义。如果没有算学这个工具,再好的想法也不过是沙上建塔,想当然尔。”
胡综点了点头。“臣大约知道陛下的意思了。陛下不希望我等空谈学问在,而是希望我等能做些实事。”
刘协满意地点点头。“王道是脚踏实地干出来的,不是夸夸其谈说出来的。坐而论道,不如起而行之。且道不必在简牍之中,更在天地之间,又何必穷经皓首,汲汲于典籍?”
“臣明白了,愿如陛下所教。”胡综说道。
是仪也跟着表态,愿意放弃求学。
只有陆议保持沉默,没有立刻表态。
刘协倒也不急。他召集天下贤良论讲于太学,就是要宣扬这个道理,让更多的读书人务实,纠正之前务虚的学风。但这绝不是他说两句就能解决的,否则也不会费这么大劲。
在辩论中寻找真理,必然要经过一番曲折,不可能一蹴而就。
说完了求学的事,刘协又问起了他们的一路见闻。
他们三人离开吴郡的时候,吴郡已经基本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