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也清楚,除非他现在就致仕,否则一直和朝廷保持距离是不现实的。要想稳住关东形势,不让韩遂有机会起兵,他也需要朝廷的支持。
虽然他对那些士大夫不太认可,却也不愿意刚刚稳定下来的关东再次大乱。十几年的战乱,给中原带来了巨大的灾难,这些都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不想再来一次。
程昱最后对黄猗说,明天一早,你随我到军营里去。
秋汛将至,我也想将将士们组织起来,上堤防汛。但麾下将领积极性不高,你帮我说说他们,他们听你的。
黄猗躬身领命。
他到睢阳来的目的,就是要接管兵权。
——
回到印坊,已经是戌时。
袁权还没有睡,穿着贴身的单衣,靠在床头看书。听到脚步声,她起身相迎。
“洗洗吧。”她接过黄猗脱下的外衣。
“多谢夫人。”黄猗笑了一声,脱了衣服,走到准备好的热水桶中,将身体埋了进去,舒服得呻吟了一声。
袁权走了过来,凑在黄猗的头上闻了闻,有些犹豫。“是现在洗头,还是明天早上起来洗?”
“现在洗吧。我还睡不着,和你说说话。”
袁权莞尔一笑,拆开了黄猗的发髻,用瓢舀了水,浇在黄猗头上,打湿头发,又取来牛角梳,一下一下的梳着。
黄猗闭着眼睛,开始讲述与毛玠、程昱见面的经过。袁权大部分时候只是听,偶尔会讨论一下,发表自己的观点。
这是夫妻两人难得的独处时间,连最贴身的侍女都被赶了出去。
黄猗洗完澡,又坐在床边,由袁权帮他擦干头发。
“子美,有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什么事?”
“昭姬有意推荐我入朝,我该去吗?”
黄猗一愣,转头看了袁权片刻。“你想去吗?”
袁权摇摇头。“本来还有些犹豫,现在你到了睢阳,我就不想去了。只是……”
黄猗无声地笑了。“其实你是想去的,对吧?”
袁权笑笑,却没说话。
黄猗想了想,说道:“这的确是个难得的机会,但我建议你再等一等。论讲在即,你去长安,难以置身事外,说不定反而会成为那些人攻击天子的理由之一。天子也许不在乎,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吧?”
“嗯。”
“还有,关东的战事虽然已经结束,人心却未平。此番论讲,影响能否波及关东,尚未可知。朝廷推行教化数年,关西百姓受惠的不少,想必更能理解朝廷的用心。关东初定,看似人才济济,但普通百姓却未必比关西百姓识字更多。你留在睢阳主持印坊,推行教化,能发挥更大的作用。若能与长安、河东的印坊相呼应,你虽不在朝,却一样能为天子效力。”
黄猗转身,将袁权搂入怀中。“再说了,我们夫妻成亲多年,却还没有一儿半女,现在难得在一起,也该抓紧时间,公私兼顾。要不然,将来谁继承我的爵位?”
袁权红了脸,伸手点点黄猗的鼻尖。“我就知道,你这么急着回睢阳就没安好心。”
思想工作
“怎么会呢。”黄猗嘿嘿笑道。“我就是舍不得你这个贤内助,希望你能帮我再进一步。如果我能立下新功,将来增邑进爵,甚至位列公卿,你面子上也好看不是。”
“我自己的面子,我可以自己挣。”袁权白了黄猗一想。“说不定我入了朝,官爵比你还高呢。”
黄猗嘿嘿一笑。“夫人,我相信你有这样的能力。但恕我直言,你早生了十年。天子虽然极力推行男女平等,却不是内就能实现的,或许需要十年。”
“昭姬、马云禄能做得,我做不得?”袁权故意不服。
“昭姬是史官,女承父业,将来最多是个学者。马云禄身后有凉州军,你身后有什么?关东士大夫?”
袁权“噗嗤”一声笑了,摇摇手,挣脱黄猗的拥抱,起身收拾床铺。
“算了吧,他们不骂我就不错了,哪能支持我。你说得对,我还是别痴心妄想了,安心做你的贤内助吧。只希望夫君将来位列三公时,不要学司马相如,令我有文君之悲。”
黄猗看着袁权半跪在床上,摆放枕席,细腰款摆,梨臀动人,心动不已,上前抱住,将脸贴在袁权背上,一声满足的叹息。
“夫人,我以前还曾景仰司马相如为人,现在却觉得他不值一提。糟糠之妻尚且不下堂,更何况是救自己于水火的玉人。当初若不是你和德祖鼓励,我未必能坚持得下去,也不会有今日。”
袁权笑道:“好了,好了,我相信你便是了。赶紧起来,你不知道你的身体有多沉么?”
“我知罪了。”黄猗躺在床上,将袁权转了过来,高高举起,轻轻放在身上。“夫人玉体轻盈,我受得住,你尽管蹂躏,不要怜惜我。”
“呸!”袁权大羞,啐了黄猗一口,伸手捏住他的脸颊,轻轻一拧。“再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