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有个卑湛。但卑湛去了行在后,传回消息说,他还没见到天子,却被中山甄氏的甄宓请去冀州书坊做事。任务很轻松,报酬很丰厚,而且意义也很重大,他暂时不回来了。
这次又会是谁?
过了小半个时辰,张雄引着客人来了。
张郃居高临下,看得清楚,见此人有些面熟,却一时叫不上名字。他匆匆下了高台,走近一看,才突然想起是谁,不禁又惊又喜。
“邢子昂?”
邢颙拱拱手,神情无奈。
虽然是同乡,但张郃是武人,他却是举孝廉出身的儒生。他曾得司徒府辟举,但他没接受,而是选择了隐居右北平,曾从田畴游处,也算是北疆不多见的名士。
两人本无交情,今天却为形势所迫,不得不主动来见。
“将军,河间已被荀公达攻陷,仅乐陵未下。鄚县城外的张氏庄园也被荀公达击破,将军的族人都被他们俘虏了。”
虽然没有收到确切的消息,但张郃已经猜到了结果,倒是不意外。
“辛佐治说,两军交战,祸不及家人。他敬重将军,愿意保全将军族人性命,也希望将军能够有所作为,莫与审正南、田元皓同流合污,一错再错。”
张郃一惊。“辛佐治在荀公达军中?”
“他们是姻亲,辛佐治现在是军师。”
张郃的眼角抽了抽。
他听得懂辛毗的意思,这是一个交易。
他要想族人平安,就要保住辛毗的家人免遭审配、田丰杀害。但辛毗在邺城数年,岂能不知审配、田丰为人,岂是自己能说动的?
再说了,他在城外,如何保证邺城里辛毗家人的安全。
“将军是不是很为难?”
张郃打量了邢颙一眼,强作镇静。“原来子昂是为辛佐治做说客而来,倒是是始料未及,失礼了。”
邢颙摇摇头。“我只是顺路来传话,并不想说服将军。比起将军族人的性命,有更为重要的事。”
张郃很不高兴,忍不住冷笑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比我张氏数百口的性命还重要,能劳动邢君大驾,不远千里而来?”
邢颙也不理会张郃的嘲讽。“荀公达要在河间度田,违者一律诛杀。”
他乡遇故知
荀攸要推行度田,张郃并不意外,甚至是早在预料之中。
收到荀攸越过易水,进入河间的那一刻,审配就不屑地说,汝颍人都是软骨头,终究还是向天子俯首了。
他们以为在冀州推行度田,将冀州作为牺牲,就能换取他们自己的利益,却不知天子饕餮,胃口只会越来越大。等他有了冀州的人力、物力,中原更没有与之对抗的实力。
如今听邢颙说为此而来,他显然非常平静。
“这岂是我一介武夫可以左右的,邢君为此来见我,实在是承担不起。”
话不投机,邢颙也很无奈。“我并非求将军出面,只想问将军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们能守住邺城多久?”
张郃犹豫了一下。“至少一年。”
“你能确定吗?”
张郃心中不快,没好气的说道:“多了不敢说,一年还是有把握的。你也看到了,邺城坚固,又有漳水为池,易守难攻。”
邢颙点点头。“将军是河北名将,既然这么说,我心里就有数了。”说完,拱拱手,转在告辞。
张郃一头雾水,却不好多问,只能示意张雄送邢颙离开。
对这些名士,他的心情很复杂,既想亲近,又知道自己高攀不上,主动示好也不过是自取其辱,只能尽可能不卑不亢。
——
邢颙越过漳水,一路向南。
两天后,他进入内黄县境,被侦察的游骑截住。
见邢颙只有一车,连车夫在内只有三人,也没有武器,游骑倒没为难他们。问明来意,得知是来见驾的,便由两名年轻骑士护送他前行。
邢颙见那两名骑士面皮白皙,须发微黄,相貌与中原人迥异,便怀疑他们不是汉人。可是听他们说话,偏偏又口音纯正,用词也颇雅致,一点也不像归化的鲜卑,不多奇怪。
忍耐多时,当他听到两名骑士讨论起什么是君子,什么是小人的时候,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两名年轻的骑士互相看了一眼,有些得意。
“你听不出我们的口音吗?”
“我曾经右北平游历数年,见过不少鲜卑人,他们说话和你们都不一样。”
“严格来说,我们现在不是鲜卑人。”一个年轻骑士摇着马鞭,得意的笑道:“我们和足下一样,都是汉人,只不过不是汉族,而是鲜卑族。”
“鲜卑……族?”
“嗯,就像你们汉族一样,鲜卑族也是炎黄后裔。只不过因为长期生活在北方,所以相貌有些不同。”
邢颙欲言又止。
他不赞同这样的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