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表想了想,摆摆手。“他家没什么事,不必担心。再说了,就算有事,袁公路也不敢怎么样。这竖子看似无赖,其实心中明镜也似。什么人可以惹,什么人不能惹,他自有分寸。”
“苑仲真有什么不能惹的?”
刘表微微一笑。“伯玉,你还是太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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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仲真之子?”袁术沉吟了片刻,抚着胡须,有些为难。
“主君,他从益州回来的,好像带了不少蜀锦。”苌奴说着,献宝似的举起一卷布料,在阳光下闪着光。
益州的蜀锦虽然不如襄邑的织锦有名,最近却也是声名渐著。不少从益州回来的人都会带上几匹,作为礼物送人。
袁术对此并不陌生。
可是此时此刻,他却皱起了眉头,抬手一个大耳光。
“你这竖子,真是匪性不改,看到好东西就抢,也不看看是谁。”
他下了马,从苌奴手中夺过布料,大步进了里门。“还不滚进来,领我去陪罪?”
苌奴不敢多说,捂着脸,进了门,引着袁术向里走,在一个破旧的大宅前停住脚步。
听到门外有声音,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拱着手,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打量了袁术一眼,目光冷冷的说道:“使君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若是为了蜀锦而来,不妨稍后,马上就将其余的蜀锦奉上,只请使君手下留情,不要伤人。”
他冷笑一声,又道:“逃亡数年,苟全性命于乱世。侥幸返都,若是再伤在使君手中,只怕有伤天子圣明、大汉中兴之意。”
袁术面红耳赤,连忙上前,双手将蜀锦奉上。
“苑君说笑了,岂敢,岂敢。刚才是贱奴有眼无珠,冲撞了苑君,还请苑君大人有大量,不要挂怀。”
苑珪看了一眼袁术手中的蜀锦,淡淡地说道:“罢了,这匹蜀锦就当作见面礼吧,还望使君不要嫌菲。如今使君蒙皇恩,主持洛阳事务,我等斗升小民,仰仗使君处甚多,送点礼也是应该的。”
说完,他转身进门,扔下袁术一个人站在阶前。
袁术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苌奴偷眼看见,立刻来了精神。“主君,这竖儒如此无礼,待我等进去,抄了他家……”
“啪!”袁术抬手一个大耳光,将苌奴抽得圆地转了两圈。“你这耳朵里塞了鸟毛吗,听不懂老子的话?快滚,以后别来他家找事,给老子惹麻烦。”
苌奴接连挨了两个耳光,心中郁闷,跟着袁术往外走,不甘心的问道:“主君,这姓苑的什么来头,为何惹不得?”
袁术一声叹息。“你这竖子,就是没长进。你不知道苑仲真是谁?你不知道他和颍阴荀氏的交情?惹谁不好,去惹他?”
“他和颍阴荀氏还有关情?”苌奴一惊,知道这两个耳光算是挨得不冤。
谁不知道颍阴荀氏内有荀贵人,外有荀彧父子叔侄,将来必是大汉一等一的世家。
“你以为颍阴荀氏那高阳里是怎么来的?”袁术咬牙切齿的骂道:“就是苑仲真改的,还亲手题写了里门题额。”
“这可怎么办?”苌奴也有些挠头。“有这样的人在洛阳,以后还怎么混?他家有没有逾掉的?要是有……”
“苑仲真死了三十年了,哪来的逾制。”袁术没好气的说道。他闷着头向前走,回到大街上,站了片刻,忽然笑道:“我要向天子举荐他。”
关系深远
辛毗赶到了行在,很快就见到了刘协。
汇报完河间国的度田情况,辛毗静静地坐着,打量着坐在主席上的刘协。
天子很年轻,还有些疲倦,但是眼中有光,言谈举止中带着无以伦比的自信,一看就让人安心。
难怪荀攸对天子推崇倍至,没有一丝违逆之心。见天子度田的意志坚决,立刻放弃了讨价还价的想法,坚持要在河间推行度田,不留一点余地。
“听说你与陈群、赵俨、杜袭并称?”刘协抬起头,含笑打量着辛毗。
辛毗欠身拱手。“不敢当。不过是乡里过誉,不想竟传入陛下耳中,让陛下见笑了。”
“我也觉得不妥。”刘协说道。
“……”辛毗语塞。
他只是客气一下,没想到天子却一点也不客气。
“别的人,我不清楚。就以陈群的言行而论,与他齐名,并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刘协喝了一口水,又不紧不慢地说道:“从他在徐州的表现来看,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党人名士的恶习,倒是一样不缺。”
辛毗沉吟了片刻,拱手施礼。“陛下所言,恕臣不敢苟同。”
“嗯。”刘协神情淡淡。“说来听听。”
“陈群虽有些党人习气,名士风度,却谈不上恶习。承父祖之名,他的名声也的确高于同辈,可那也不是他的错。陛下不必苛责于贤者。”
刘协打量着辛毗,无声地笑了。“虽然我不赞同你的意见,但我佩服你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