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人啊。”孔融微微一笑。“谁举荐你来的?诸葛亮还是庞统?”
杨仪有点不快,收起笑容,淡淡的说道:“我是自己考进来的。”他顿了顿,又道:“因算学上略有心得,被祢长史引在左右。”
孔融诧异地打量了杨仪两眼。
杨仪说得客气,可是能被祢衡这样的人看中,绝不是算学上略有心得就能行的,那得出类拔萃才行。
“我正好有一个难题,你能否帮我算一算?”
杨仪看了孔融一眼,伸手示意孔融跟他走。两人回到之前的小院,杨仪请孔融上堂就坐,然后取出一把算筹,对孔融说道:“请先生出题。”
孔融也不客气,出了一道题。
他最近在太学没什么事,经常跑到灵台去玩,与太史令刘洪讨论一些历法的问题,其中有不少难度不小,需要高明的算学才能解决。
他给杨仪出了两道题,不算很难,但计算量不小。
杨仪连算筹都没用,掐掐指尖,就将答案报了出来,而且精准无误。
孔融大惊,拍案而起。“小子,你师承何人?如此算学,在司徒府做个小吏太可惜了。若是有意,我可以引荐你去灵台,拜在刘元卓门下。”
杨仪一惊。“是创《乾象历》的刘元卓吗?”
“正是。”
“孔文举,你还真是无事不登门,登门必有事。”祢衡背着手,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怎么,挖人挖到我司徒府来了?”
孔融大笑,甩甩袖子。“正平,你看你说的,我只是见才心喜,不想他埋没了。”
“他在司徒府大有用武之地,怎么可能埋没?”祢衡没好气的说道:“天文历法固然重要,可是再重要,还能比民生重要?司徒府每天要经手的账目堆积如山,每一个数字都关系到无数人的利益得失,不能有一丝讹误,可比历法早半天、晚半天严重多了。”
孔融连连摇头。“正平,此言差矣。就连天子都要承天而行,历法岂能轻忽?之前朝政荒疏,更是因为历法不准所致,如今天子中兴大汉,修订历法才是当务之急。”
自作自受
见祢衡进来,杨仪连忙起身让座。
祢衡摆摆手。“我不坐了,你给我取点吃的来,我垫垫肚子,马上还要回去,一大堆事等着呢。”
杨仪不敢怠慢,转身去了。
孔融有些不悦,强笑道:“正平,看来我真是打扰你了。”
“你来不来,我都一样。”祢衡笑了一声,有些疲惫,但更多的是骄傲。“冀州推行度田之后,跟进的郡国越来越多了。不出意外的话,三四年以后,度田就能全部完成。现在忙,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没经验,等所有人都熟悉了,就没这么忙了。”
孔融很惊讶。“你这么有信心?”
祢衡点点头。“从冀州的情况来看,度田以后,百姓耕种更加用心,恢复起来很快。三四年以后,少了不敢说,收入增加五成是绰绰有余。顺利的话,甚至有可能翻番。百姓有了钱,商业也就繁荣,商税也会大量增加,朝廷手里也就会有更多的钱,然后投入修路、教化……”
祢衡双手翻来覆去地比划着。“这是一个相生的过程,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孔融似懂非懂,但他从祢衡的眼中看出了满满的自信,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百姓能过上好日子,这当然是好事。
可若是这好日子正是来自于度田,来自于天子的雷霆手段,对儒门却不见得是件好事。
“你似乎忘了,张子布正在渤海推行德政。”
祢衡哈哈一笑,正准备说话,杨仪取来了食物和水。祢衡接过,对杨仪说道:“案上有一份陈留郡的账目,你去核对一下。”
杨仪有些兴奋的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祢衡一手拿着食物,一手拿着水,狼吞虎咽,几口就吃完了东西,又一口气将水喝完。
孔融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说道:“正平,你要注意身体。这么吃,胃会不舒服的。”
“我会注意的。”祢衡点头说道:“文举兄,张子布学问再好,能力再强,还能超过夫子不成?夫子复古,都以惨淡收场,正何况是他?你看着吧,四年之后,还愿意留在渤海的人不会超过一半。君子固穷,但是能固穷的真君子又能有几个呢?”
孔融面色微变,连忙提醒道:“正平,慎言。落到有心人的耳中,你这就是将天子比作三桓……”
祢衡哈哈大笑,摆摆手,示意孔融稍安勿躁。
他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一声。“以天子之尊,行三桓之事,或许才是最好的结果。当初周天子若有这胆色,东周何至于为秦所灭。”
孔融哑口无言。
祢衡摆摆手,收回思绪。“你来找我,想必不会是闲聊。”
孔融微怔,连忙将自己露布上书的事说了一遍。
祢衡点点头。“我已经看到了。”
“你觉得如何?”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