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忍不住打断了张昭。“张公,渤海有三万余户,近二十万人,为何钱粮如此之少?这些钱粮,可无法保证万人作战。”
张昭反问道:“区区一郡,又不用对外征伐,何必万人?就算有海贼之患,三千人也足以荡平。君侯,以力服人,不如以德服人。”
一水之隔
孙策很无语,却碍于礼节,没有和张昭争执。
两人共进了晚餐,又说了一会儿话,张昭就起身告辞。
孙策亲自将张昭送到驿舍大门外,看着张昭登上牛车,缓缓而去,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
他虽然没有深入渤海,但南皮是渤海郡治,张昭是渤海太守,又以守礼自居,不坐马车而坐牛车,要么是太注意风度,要么是渤海缺马。
不管是什么原因,这都是武备不足的象征。
孙策转身准备进门,却听到远处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他眉头一皱,下意识地按住了腰间刀柄,转头看去。
只见夜色之中,一匹马车驶来,缓缓减速,在驿舍前停住。
一个侍从翻身下马,赶到车后,打开了车门。
一个年约六旬的儒生走了出来。落地之后,他一手扶着侍从的手臂,一手扶腰,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车夫下车,静静地站在车旁。
儒生挥挥手,有侍从上前,付了车资。车夫谢了,转身上车,吆喝调转马头,向来路急驰而去。
孙策看得清楚,大为惊讶。
这马车应该是租来的,但既然到了南皮,为何不在南皮过夜,反而要折返?
他想了想,上前行礼。
“江东孙策,敢问足下高姓大名。”
老儒生眼中露出一丝异样的神采,上下打量了孙策两眼。“你就是江东孙郎?”
“正是。”
“鲁国男子孔融。”
孙策大吃一惊。“原来是圣人之后,久仰,久仰。”一边说,一边热情的邀孔融进门。“驿舍里没有好房间了,先生若是不弃,我可以腾一间上房出来,请先生委屈一晚。”
孔融稍一犹豫,便点头答应了。
进了门,驿吏上前询问、登记,听说是鲁国孔融,他们大为惊讶,更多的人赶来拜见,又商量着要为他安排一个清静的房间。
孔融说,他已经接受了吴侯的邀请,就不用麻烦了。
那些人听了,纷纷向孙策致贺,羡慕他能和孔融结交。
孙策笑逐颜开,欢喜不已。
与驿舍里客人寒暄过后,孔融随孙策上楼。孙策已经腾出房间,请孔融入住,又让驿吏们安排晚餐,为孔融接风洗尘。
孔融问起辽东的情况,孙策一一解答,重点讲述了刘备对孔融的推崇。
他在辽东时,经常听刘备提起当初驰援北海,为孔融解围的故事。
当然,这些细节是不能说的。
得知刘备即将东征三韩,在海外建国指日可待,孔融也颇为感慨。
“玄德东奔西走十余年,如今也算是功成名就了。”
“是啊,是啊。”孙策附和道,带着几分羡慕。
“君侯是准备转战交州,还是征伐海外?”
孙策想了想。“自然是先平交州,助天子一统天下,然后再说征伐海外的事。”
孔融满意地点点头。“开疆拓土当然是好事,但凡事有先后。若是内德不修,如何能建功海外?君侯虽武夫,却也不能一味以武力为重,当文武并用,一张一弛。”
“先生所言甚是。”孙策口中应着,心里却想起了张昭,不免有些怀疑。
文武并用当然是好事,可是他不可避免的怀疑张昭、孔融说的文武和他理解的文武并不是一回事。
在他看来,张昭、孔融说的文武并用就是不提武备,单纯的以德服人。
这能行吗?
现在可不是春秋。
就算是春秋,也是战事不断,从来没有真正安宁的时候。不修武备,指望着以德服人,未免书生意气。
孔融被困于北海,张昭也可能受挫于渤海。
——
第二天一早,孙策离开了南皮,赶往行在。
过了河,他就看到了一辆马车停在路边,似曾相识。
他过去一打听,果然是昨晚送孔融去南皮的马车。
这辆马车来自长安,是孔融花重金租下的。如今将孔融送到南皮,他就准备回长安了,想在渡口等等,看看有没有可以稍一程的客人,去河间或者甘陵都行,免得空跑一段。
只要到了河间、或者甘陵,他就不愁回长安的生意了。
孙策兴趣大增,想多打听一点事,就租下了马车,供母亲和妻子乘坐。
车夫很高兴,爽快地答应了,还给了一个非常优惠的价格。
孙策有点不好意思,表示自己有钱,不用这么客气。
车夫哈哈大笑,拍拍腰间的荷包说道:“孔先生给的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