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崔淑君就跑回了闺房。
说到了女儿的婚事,崔光远也叹息一声。
原本崔家这样的门第,都是早早在孩子小的时候就已经联姻的了。
崔淑君原本的婚约是陈希烈家的嫡孙,陈希烈是许国公,曾经做过宰相、兵部尚书,虽然因为杨国忠不待见,陈希烈最终罢相,但这样陈家的嫡孙也是长安有名的勋贵子弟,算起来是崔光远高攀了。
可是没想到一场安禄山之乱,彻底改变了两家的命运。
安禄山进长安的时候,崔光远和陈希烈都没能逃跑。
两人都投降伪燕做了官,陈希烈被委以重任,被安禄山任命为伪燕宰相,长安留守。
可崔光远看出伪燕外强中干,又果断跑到灵武投靠新皇李亨。
如今长安光复,崔光远又做回了大唐的京兆尹。
可是陈希烈已经成了大唐的罪人。
崔家和陈家的婚约自动解除,对于这么一桩婚事,崔淑君更多的是释然。
陈希烈家风不正,他家嫡孙在长安的名声也不好。
虽然陈家因此败落让人唏嘘,但是对于古代女子而言这也是一种及时止损。
要是崔淑君已经嫁过去了,那她可就要和陈家一起获罪了。
崔光远消息灵通,他已经知道三法司对这些叛乱之臣的判决已经下来了。
皇帝经过斟酌,最后还是支持了大理寺卿李岘的从宽论,留下了准备辞官的李岘。
陷伪官员按照犯罪情节,以六等定罪,“重者刑于市,次赐自尽,次重仗一百,次三等流、贬”。
达奚珣定罪一等,连同十七人获斩刑。
陈希烈定罪二等,被皇帝赐予自尽于大理寺。
而再次一等的重仗一百要在京兆府前行刑,崔光远也已经得到了宫内的口风,这些人也都是要杖毙处死的。
对京兆府的老吏来说,只要十重棍就能把人活活打死,也可以打上一百重棍只是皮外伤。
既然宫里要杖毙这些罪臣,崔光远当然布置下去。
对于犯罪官员的家属,知情参与的一同论罪,就比如达奚珣的儿子达奚挚也在伪燕出仕,被定罪三等重仗一百。
陈希烈家其他成员虽然没有和他一起论死罪的,但是陈家也除了爵位,家里人都被流放。
不过皇帝也最终赦免了前宰相张说的儿子张均,判处他流放三等,也就是长流三千里。
而王维这一些被迫投敌,在投敌后没有给伪燕带路的官员,朝廷并没有追究他们的“失节”,只是让吏部考察他们再考虑任免。
崔光远有些唏嘘,这一次被处死的不乏和他同朝为官的,陈家更是差点和他成了姻亲。
朝局险恶,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崔光远对于投靠建宁王,哦不现在的越王李倓依然心怀疑虑。
夺嫡之事要比上一次横跳还要凶险,不过现在崔光远也没办法下船了,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办法总比问题多
王成伟一个人来到万年县衙,那些消息灵通的吏员和衙役,早就在门口等待了。
看到王成伟只是一个人,那些穿着皂色制服胥吏们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出了什么。
唐代虽然没有和后世明清一样,上任需要自己带一套师爷班子。
但是孤身上任的往往都是寒门的读书人,听说这位县丞可是太原王氏出身,怎么如此寒酸?
不过王成伟孤身上任,让几个吏员松了一口气。
官和吏是云泥之别,王成伟是新科进士,又是得到皇帝恩宠的,这样的上司谁敢得罪。
但是不得罪是不得罪,阳奉阴违,或者背着王成伟搞一点小动作,这些胥吏还是敢做的。
大唐文武并重,但是在万年县这样的京畿县,文官的工作显然比武官更多。
在诸多吏员中,以负责考核和人事的县司功曹的地位最高。
这个县司功曹姓萧,是个精明矮小的汉子,是长安本地人,在伪燕攻陷长安后逃到了城外,长安光复后又立刻跑回衙门。
站在萧司功身后的,是负责县衙财政的县司户曹。
这位司户曹姓郑,又矮又瘦还不停的咳嗽,似乎是身体不好的样子。
这个郑司户就不如萧司功机灵,长安陷落的时候也做过一段时间伪燕的吏员,算是身上有了污点,所以在场众人当中也是这个郑司户最忐忑,他最害怕王成伟新官上任三把火把他烧了。
文吏在前,负责万年县治安的兵马使站在第二排。
在官吏配置齐全的县衙,王成伟这样的县丞是文吏的直接上司,兵马使属于同样属于流内官的县尉管理。
不过万年县的流内官只有王成伟这么一个县丞,所以他也是兵马使的顶头上司。
这个兵马使姓王,身体健壮留着浓郁的胡须,头发微微发黄应该是有胡人血统,不过一开口还是地道的长安方言,应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