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着牙没有发出半点痛呼,艰难地说:“妮可大人,出什么事了。”
妮可倚靠在神座上,神袍长而曳地,不规则的边缘处露出一双莹白的赤足,脚趾透着微粉,腕间挂着银色的足链,在空气中无声地摇曳。
她指尖挑着浅粉色的长发,缠绕了两圈。
随后,妮可才慢悠悠垂眸盯着杜勒斯强撑着跪地的身影,皮笑肉不笑地说:“那个人类女人根本没死。”
“这不可能。”
杜勒斯不敢置信地抬眸。
他可是亲眼看着那个人类女人被吸入水镜之中的。
就算是神明,但凡是无法施展时间神术的,被吸入那样的水镜之中多半也会凶多吉少。
区区一个人类,怎么可能从水镜中死里逃生?
杜勒斯脸上的讶然之色太过明显,明显到刺眼。
妮可眸光一冷,不仅没有丝毫收手,反而愈发变本加厉地加重了威压。
她语气困扰地叹息道:
“怎么办?杜勒斯,你说好会替我解决这个问题,然而却给我惹了个大麻烦。”
没错,绝对是个大麻烦。
就在不久前,妮可察觉到泽维尔消失后又重现的气息。
——他带着那个人类女人从水镜中离开了。
想到这里,妮可脸色微冷。
只要他想,他很快就会查到她的头上。
毕竟,时间之神温德尔和她之间的关系,在神国和魔渊里,根本算不上什么秘密。
嫉妒之神性格乖张恣意,从来不服从于任何规矩和条条框框。
他随心所欲,睚眦必报,简直就是个明目张胆、不加掩饰,反而以此为荣的疯子。
放眼整个魔渊和神国,又有几个神明能够有底气说一句,自己能够承受嫉妒之神的怒火?
更何况,不只有一个嫉妒之神。
妮可神情沉郁:“泽维尔救了她……还有赫尔墨斯。”
温德尔先前匆忙被两团亡灵从神国叫到了魔渊,这件事已经闹得整个神国都知晓。
能叫得动温德尔的,在魔渊中也只有唯一的那一位。
爱神感觉头痛,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没想到,先是卡修斯和珀金,现在,那个女人就连泽维尔和赫尔墨斯都……
难道神国的预言是完全无可改变的吗?
明明她已经如此努力……
妮可暗暗咬紧了牙根。
她不想死。
原本一切都那么简单,但是现在却被弄得这么复杂。
她和那个预言中的人类少女之间,几乎已经走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了。
妮可垂眸扫一眼跪在不远处像是被惊愕到沉默的杜勒斯。
她自认不是个坏心思的神明,但残酷的死亡摆在她面前。
她不得不使用更残酷的手段了。
她还不能失去杜勒斯。
妮可掀起唇角,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不要这么紧张。杜勒斯,虽然她没有死,但托你的福,我也掌握了她不敢宣扬出去的秘密作为把柄。”
说到这里,她倾身坐起身,带着点愉悦的笑意开口,眼神却是冰冷而审视的。
“看来,她不仅是珀金的贴身女仆,还是赫尔墨斯的未婚妻。当然,和泽维尔也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牵扯。”
妮可眯了眯眼睛,将耳边散落的碎发勾到耳后,歪着头十分好奇一般悠然说。
“这恐怕是她没有告诉任何一位神明的真相,那么,如果被所有的神明都知晓了这一切,她会怎么样呢?”
杜勒斯睫羽微动,抿了下唇角。
妮可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冷不丁微笑道:“你应该一早就看出来了吧,杜勒斯。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杜勒斯倏然抬眸,他听出了爱神魅惑语气中深掩的冰冷质疑和怀疑。
她以为他背叛了她吗?
可怎么可能?
哪怕是死,他也不会。
“我以为她已经死了。”杜勒斯更深地低下头,显示自己的忠诚,嗓音干涩。
“属于她私人的过去,没有必要叨扰您。”
妮可笑意不变,手腕微转松开被她的长发:“但是她没有。”
“那么……”杜勒斯匍匐向下,湖蓝色的长发像水波般倾泻满地。
他一字一顿地说,“恳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妮可一直在等他这句话,此刻总算满意地加深了眸底的笑意。
杜勒斯是她最信任的人,这件事她只有交给他去办才放心。
凭杜勒斯的实力,他明明已经能够自立门户成为神国中享誉一方的神明。
可是他爱慕她,憧憬她,为此他甚至自愿放弃了这一切,只为了长久地陪伴在她身侧。
想到这里,妮可收回了释放的威压。
杜勒斯感觉浑身一轻,那些挤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