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钉好,众人扯着嗓子哭嚎了一回,又止了所有的哭声,只有袁母在默默垂泪。卫二叔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纸灰,又回头看向袁父,道:“吉时已到,该出发了。”
袁父四下望了望,却怎么都看不到袁月菱的身影。他叹息了一声,又点了点头,道:“走吧。”
唢呐声起,灵幡一扬,黑色的棺材被抬起,在众人的簇拥下出了袁家的大门。夕阳西下,棺材上的白绸也染了金黄,在药蛇村的主道上肆意飘扬着。他们吹吹打打,一路向北走去。棺材里的两人,将被葬在北边野山上的祖茔里。
可众人万万没想到,刚到村口,便有一阵狂风扬起,裹着冷气,让一行人前进不得。狂风呼啸中,他们隐约听见了一个嘶哑的声音。
“爹,娘,你们放心,”那声音说,“我不会再踏进药蛇村一步。”
那声音很是嘶哑,却也很是熟悉。卷在狂风之中,竟多了几分诡异的气息。寒风携着这声音掠过众人耳畔,袁父袁母听了,心中一慌,忙睁眼看去,就只在那飞沙走石里,看到了一条紫色的蛇影。孤零零的,再无其他。
“菱儿?”母亲愣了愣,又大叫起来,“菱儿!”她喊着,就要向那条蛇冲过去。
父亲反应过来,却一把拉住了母亲,吼道:“什么菱儿!那是条蛇!是……”他说着,嘴唇颤抖起来:“妖!”
话音落下,那紫蛇已向着众人冲了过来。眼前的画面过于诡异,所有人都本能地躲闪。那棺材也被他们丢下,重重地落在地上。一片混乱中,只有袁母挣扎着想要向前护住那棺椁,却被袁父死死地拖住。正焦急之时,却见那紫蛇已到了棺材跟前,化回了人形。
“菱儿?”袁父见了,也是一愣。
“你们错了,”袁月菱轻轻抚上了那棺木,又回头看向了父母,眼神悲切,“这里的所有人,都错了。既然错了,便要改;你们不改,我便替你们改。就从……这里改起吧。”
“菱儿,你究竟在说什么?”袁母急急地问着,“方才……你怎么会……”剩下的话,她也问不出口了。
“变成一条蛇么?”袁月菱苦笑一声,又看向棺木,“她本也有机会做一条蛇。我真希望,她做回那条蛇。”她说着,脸色一变,手上猛然用力,狠狠一捶,棺材登时四分五裂,里面睡着的两个人也暴露在了夕阳的微光之下。卫芙清被涂抹得脸色煞白,鲜艳的红唇分外醒目……可袁月菱知道,这不是她该有的模样。
“你做什么!”父亲急了。
袁月菱却置若罔闻,只是俯下身去,将卫芙清抱在了怀里。他们竟还在卫芙清的脚下放了一双鞋子?呵,他们难道没发现,如今的卫芙清根本没有脚么?
她想着,便抱着卫芙清的尸身一步一步向北山走去。也不知是她如今有了灵力还是怎样,她只觉得卫芙清很轻、很轻……她抱着她,像是抱着一根羽毛。她要带她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不被接纳的地方。祖茔有什么好的?谁爱去谁去。若是死了还要和祖茔里的那些人日夜相对,那也太憋屈了些。
正想着,袁月菱忽然皱了眉头,连忙一闪,回头一看,脚边正落着一根火把。而身后的父亲正望着她,眼里有惊有惧,手却还保持着抛出东西的动作。
袁月菱愣了愣,周围喊打喊杀的声音却大了些。她一一看过去,只见方才躲起来的人们见是她在这里装神弄鬼,竟又壮着胆子冒出头来,对着她斥骂不停。她不禁摇了摇头,看向了怀里的卫芙清:“我真希望,我是一条蛇,那样我便可以恨得干脆了。芙清,你说是不是?”
可卫芙清早就不能回答她了。
袁月菱笑得凄凉,眼神终于发狠起来。“事到如今,你们竟还不知错。既如此,好吧,”她说着,眼里的失望和悲愤狠狠地剜过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终于,她开了口,“若药蛇村再有不知悔改者,便……”
袁月菱说着,顿了一顿。她看着神情憔悴的父母,终于是不忍心了。“五代之内,袁卫二氏,男丁尽绝,”她说着,收回了目光,却望向了不远处的野山,那是她和卫芙清在一起时最爱去的地方,“小女月菱,愿以凡身诅之!从今以后,我宁舍弃凡身为世间不容,也不愿再做尘世之中一凡女,为天下欺……此咒此誓,但求应验!”
话音落下,空中又旋起一阵狂风。风沙里,隐约可见一条紫色的巨蛇卷着一个身着嫁衣的女子,冲向了北边的野山。
“原来如此,”崔灵仪说,“没想到药蛇村仍不知悔改,这个故事竟讹变成为了用活人祭祀换取紫菁根的传统……紫菁根,你如今这般模样,也是因为紫菁根吧?”崔灵仪问。
已是人面蛇的袁月菱点了点头,道:“是紫菁根。紫菁根,是这野山上的蛇族死前修行所化,以便后备无修行灵根的小蛇修行。凡人食之,不仅延年益寿,也可享有灵力。只是大部分凡人不知内情,自然无法使用灵力。”她说着,看向了自己的尾巴:“我服用的紫菁根,便是昆离死前修为所化。”
她说着,眉头微蹙,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她还记得昆离死前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