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曹描望着她的眼眸,轻声说,“睡吧。”许是忙碌了一天的缘故,她的声音听起来竟莫名有些沙哑。
她说着,又连忙闭上了眼睛。可曹染却有些着急了,“等一下,”她说,“让我仔细瞧瞧。”
“嗯?”曹描睁开了眼睛,正对上姐姐认真的双眸。只见曹染从被子里伸出手来,用中指指尖细细地描摹着妹妹的眉眼。
曹描瞳孔一震,随即,她的眼神又骤然阴沉了一些,似乎在压抑着什么。可在压抑的同时,她仍紧紧地盯着姐姐。
曹染意识到妹妹情绪的变化,不由得收了手,问:“怎么了?”
“没什么,”曹描低下眸子,“没什么。”
曹染笑了:“阿姐只是想好好看一看你的模样。”她说着,又抚上了她的面颊,夸赞道:“我的妹妹,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姑娘。”
“阿姐,这话太假了!我去外边时,连个多瞧我一眼的人都没有……还好没有呢!”曹描也笑了。
“那是你懒于打扮,男子都涂脂抹粉,唯有你,见了脂粉便躲。不过,你不梳妆,也是美的。你看你,三庭匀称,标致得很;面容白净,脸上连一颗痣都没有;还有你的眼睛,炯炯有神……”曹染说到此处,忽然一顿,反应过来,又蹙眉问道,“你何时又偷跑出府了?若让伯父知道了,又要训斥你:如此胡闹、败坏门风、嫁不出去!”
“哎呀,阿姐,别在意这些,我就算出府,也总是会回来的。嫁不出去,便嫁不出去喽!”曹描毫不在意,只又对曹染笑道:“阿姐,人人都说咱们姐妹相像,你夸我,可是想夸你自己了?”
曹染故作愠怒,伸手捏了捏曹描的脸颊,又忍不住笑了。“你呀,伶牙俐齿的,夸你还不成了?”她问。
“当然可以夸我啦,我巴不得姐姐多多夸我,”曹描说着,在被子里抱紧了姐姐,整个人都贴在了她身上,“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曹染问。
曹描埋首在姐姐的颈窝里,答道:“只是……若我姐妹二人是一母所出,便好了。那样,你我姐妹会更加相像、也更加亲近。最好,你我是双生子,在母亲腹中时便日夜相对、相依相偎。如此一来,你我相处的时间便更长了。”
“好啦,”曹染听她越说越痴了,连忙出声打断,“又在这里胡思乱想。”她说着,拍了拍曹描的背,又劝道:“夜深了,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祈福呢。”
“嗯,”曹描闷闷地应了一声,“都听阿姐的。”
两人一处睡下,一夜无言。山林间的风轻轻掠过每一处屋宇,吹散了深夜氤氲的雾气,却也在第二日将古刹的钟声送入每个人的耳中。
朝阳升起,姐妹二人也准时起了床。两人梳洗了一番,便要去给亡母祈福。灵安寺的法事做得很周到,流程齐全,也有和尚引导。曹染总算省心了些,只带着曹描,跟着和尚们跪拜诵经。
直到傍晚,法事才结束。曹染放下了经书,又扶着曹描站起了身。她和住持方丈客套了几句,便要带着曹描回房休息。可她刚要离开,却听住持方丈笑道:“曹姑娘,有人求见姑娘,托老衲引见。”
曹染觉得奇怪,问:“不知是何人?”她又想起了那奇怪的和尚。
方丈道:“姑娘见了便知道了。那人就在后园结善亭中,等着姑娘。”
“知道了,多谢方丈传达。”曹染说着,行了一礼,便带着曹描出了门。
刚一出门,曹描便着急起来,问着:“阿姐,你要去见么?”
曹染点了点头:“能寻到这来,也不知是何人、所为何事。还是去见一见,若是无关紧要之人,我转身即走便是。”她虽如此说着,心中却只想着那个给了她一张符箓的和尚。那究竟是何人?会是他么?她可有太多疑问了。
她满怀的疑问,一时竟出了神,只想赶紧找到那和尚问个明白。可曹描见了她这模样,却焦急起来。
“阿姐。”曹描急急地低声唤着。
曹染没听见,只急急地向前走着。
“阿姐!”曹描顾不得在外的形象礼数,大叫了一声。
“嗯?”曹染终于停了脚步,回头看向曹描。她意识到自己方才似乎冷落了她,连忙挤出一个笑容,安抚道:“怎么啦?不如你同我一起去?”
曹描愣了一下,却摇了摇头。“不了,阿姐,”她说着,转过身去,朝着厢房的方向走去,“你自己去吧。”
曹染觉得奇怪,本想追上去,心中却还惦念着那奇怪的和尚。于是,她终于还是转过身去,带着彩平,向那结善亭走去。
结善亭在一片翠竹之间,亭中还有个石桌,放着棋盘。远远的,曹染便看见有人坐在石桌前,抛掷棋子。但很显然,这人并不是个和尚,而是个青年公子。
“姑娘?”彩平见了这情形,一时有些懵。在这山野寺庙偏僻之处,一个青年公子求见一个闺中姑娘,实在不能不说是居心叵测。她正想拉着姑娘回房,却不想曹染脚步一顿之后,竟径直向那结善亭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