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她的轻笑,癸娘终于也松了一口气。“只是听见我的心声,你便又哭又笑,险些气都喘不匀,”她说着,一本正经,“若是以后,我说些更加亲密的情话,你又当如何呢?”
“你……你还能说些什么?”崔灵仪不觉问出声,反应过来后,又急得红了脸,“我可没有想听的意思。”
“可我想要说。”
“嗯?”
癸娘凑近她,认真说道:“我想将我往日里没有意识到的话,都说出口。你就是不想听,我也要说。若是不说,我心里便不畅快。”
“那……你想说什么?”崔灵仪低着头,问。
癸娘没有回答,但崔灵仪能感受到,她在慢慢地凑近她。她离她越来越近,终于,她的鼻尖碰到了她的面颊。那温热的气息,就打在她的面颊上。
然后,她便在她面颊上轻轻印了一吻。“这样说,可以么?”她轻声问。
“可以……”崔灵仪只觉自己的声音是变了调的轻软,她自己都没有想过,这种声音会是她发出来的。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因为这种声音感受到羞耻,便猛然想起一个更为严肃的问题:“哎呀,不好!”
“怎么了?”癸娘忙问。
“我没办法保护你了,我也没办法帮你太多了,”崔灵仪说着,又失落起来,“我如今打不动了,总不能都倚仗你吧。若是那样,你也太辛苦了,一个人,要养我们两个人。”
“就如你从前一般?”癸娘笑问着。
“你还笑,”崔灵仪急了,“这是很严肃的事!衣食住行,样样离不开钱。”她说着,又开始思考:“我得再学个活计。攒些钱,再置办几亩地,然后……”
“好啦,你不用担心,”癸娘仔细思考了一下,“我知道,江湖上有许多算命的盲人,听说有些的确能挣到钱。大不了,你我也支个摊子。我帮人算命,肯定比那些骗子要准。说不定,我们的生意会做得很好。”
崔灵仪也笑了:“你倒是真敢想。”
癸娘歪了歪头:“但是,这是可行的,不是么?你也不必担心我会滥用灵力,大部分人要卜算的事,都不必透露太多细节,不会用到太多灵力的。我也会克制一些,毕竟,那都是你的血。”她说着,想了一想,又道:“或许,我们可以住在乱坟岗旁边,我日日吸食尸气,也不错。”
“那可实在不是什么宜居之所,”崔灵仪垂下眼,浅浅笑着,“你还是喝我的血吧。如今,我们有了可以使血肉复生的白绸,你可以尽情喝我的血。乱坟岗的味道,我可不习惯。”
“好,”癸娘说,“都依你。”
两人说着,挽着手臂,靠在了背后的石头上。崔灵仪望着天空,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倒像是狠狠嘶吼了一场。可她从未嘶吼过,她只是很开心。
“癸娘,”她说,“多谢。”
癸娘会意,悄悄握紧她的手,同样重复了一句:“多谢。”
在这漫长的一夜之后,她们终于闭上了双眼,安静地享受着林间的平静。在这无人打扰的地方,她们终于得以小憩、得以喘息,挽着对方的手,悄悄地偷个闲。双双吃够了,也溜达回来,就立在石头边,守着她们。
糊里糊涂地休息了片刻之后,她们再次准备动身了。不远处的小溪还算清澈,两人在那里喝了口水、洗了把脸,这才又骑上双双,向林外走去。
“我们去哪?”崔灵仪拥着癸娘,问。
“去城里吧,”癸娘认真思索了一番,说,“总要找个地方,置办一些东西,方便我们摆摊。”
“啊?真要摆呀?”崔灵仪还是有些吃惊的。
“嗯,”癸娘点点头,“真摆。”
“好,”崔灵仪笑着,轻轻拍了拍双双,催促它快些走,“那我们便去城里。”
秋日的阳光,正好。林间的清风,也正好。在她们双双坦诚心扉之后,这肃杀的秋天,也没那么可厌了。
两人出了林子,随意地让双双找寻着方向。她们路过村庄,行过旷野,崔灵仪大胆地拥着癸娘,又把下巴在她肩头蹭了蹭。癸娘觉得痒,一边笑,一边躲,可马骡一颠簸,她便又向后跌进了崔灵仪的怀里。一路说说笑笑,她们终于来到了一处城门前。
“华州……”崔灵仪看着那破败的城门,忽然伤感起来。不知不觉,她离家越来越近了。当年她出发去找姜惜容时,也曾经过华州。
如今,城门已无人看守。她们没遇到任何阻拦,便进了城。城中一片萧瑟,比记忆中的华州冷清了不少。但是,还有人。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离开故土,去找寻新的生路。有人恋旧,宁愿守着回忆,也不愿离开。在这乱世之中,他们已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附近应当有个土地祠,”正想着,癸娘忽然开了口,“宁之,我想带你见我的朋友。”
“朋友?土地祠的朋友?”崔灵仪问,“是……社神么?”
“是,”癸娘点了点头,“社早已见过你,可你还没见过社。我想让你们见一面,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