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奚久久地凝视她,千头?万绪不知从何开口。
“谢谢裴老师。”
“不用谢,分内之事。”至少现在是。
“这周末吗?”
“嗯。”
“我想见?她。”柏奚毫不犹豫,不论真相是什么,她都要?知道。
对即将到来的见?面,柏奚肉眼?可见?的紧张。
裴宴卿早上起来,甚至看到唐甜在给柏奚化妆。
裴宴卿:“……”
见?裴宴卿不善的目光扫过来,唐甜举手澄清道:“是小柏要?求的。”
裴宴卿轻哼了?一声,进卫生间?洗漱。
结婚都不见?她这么隆重。
柏奚画了?个淡妆,掩盖住憔悴的病容,涂了?正红的口红。裴宴卿亲手给她涂完,出门打电话。
卓一雯领着陈淑仪上来,裴宴卿叮嘱了?几句,便同陈淑仪一起进了?病房。
柏奚躺在病床上,气色红润,像是终于见?到她幻想中?的影子,哪怕是影子的影子。
陈淑仪特意放慢了?步伐走过来,柏奚看着她的脸,二十?多年前她在柏家当保姆,今年起码有五十?多岁了?,除了?头?发掺上银白,脸上的皱纹却不多,应该同多年前变化不大。
柏奚竭力回忆,没有在脑海找到任何印象,不禁有些挫败。
裴宴卿见?她这样,示意陈淑仪可以开口了?。
陈淑仪:“你?同你?妈妈长得很像,anl。”
柏奚对这个名字表达出和裴宴卿如出一辙的震惊。
陈淑仪:“是你?妈妈亲自给你?取的,刚怀上你?不久,她就为你?取好了?名字。”
柏奚仍在默默消化巨大的冲击。
裴宴卿搬来一张凳子,让陈淑仪在病床前坐下,道:“陈小姐,麻烦你?把从前的事都讲一遍,从头?到尾,慢慢来。”
陈淑仪:“好。”
那是1998年,香港回归后的第一个新年。
陈淑仪经老主顾介绍,来到新的雇主家,是一栋建在半山的别墅。
对方保密要?求十?分严格,直到进了?别墅,见?到雇主前,陈淑仪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是男是女。
别墅有很少的佣人,屋里只?有一个,给她倒了?茶就去擦花瓶的灰尘了?。
过了?十?分钟,二楼的旋转式楼梯才?传来脚步声,是一位美貌非常的女人,卷发幽瞳,一身白袍,简直像西方神话里的女神。
漂亮的女主人坐在她对面,染成栗色的长卷发风情性感,气质却兼收内敛,她探手摸了?摸变温的茶壶,让佣人换了?壶新的红茶。
“不好意思,有事耽搁了?。”
“是我早到了?十?分钟。”陈淑仪不知为何,本能地在女人面前感到局促,或许是因为她美得不像凡人。
这是陈淑仪和柏灵的第一次见?面。
陈淑仪签了?合同和保密协议,在柏家的保姆房住了?下来。
过了?几天她才?想起来,她的新雇主,那个看一眼?都会让人发呆出神的女人就是前著名影星柏灵。
陈淑仪道:“柏小姐几乎不出门,她在家里写字、画画、看书,有段时间?还在研究风水八卦,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她好像还有在做投资,有时候会在书房工作半天。她喜欢花,春天喜欢待在花园里,指着每一种花给我介绍品类和习性,需要?的光照,又耐心又温柔,我也?跟着喜欢春天。后来anl出生了?,我的优待就没了?,她的心思都在anl身上。”
陈淑仪耸肩,柏奚唇边溢出淡淡的笑。
她心想:她说的anl是我吗?就是我吗?
陈淑仪是住家保姆,上六休一,她女儿在澳洲读书,家里不用她照顾,索性不休假了?,反正柏家的工作轻松,雇主漂亮又好说话,天天和柏灵待在一起。
由此她发现,柏灵不是完全不出门,只?是极少,在第二年,她出门的次数变多了?。
陈淑仪和她熟稔起来,偶尔会被带出去一起买东西。
有一次,陈淑仪见?到她走向一个男人,柏灵让她自己随便逛逛,她和对方进了?一家西餐厅。
陈淑仪说:“虽然?柏小姐没有明说,但我知道他俩在拍拖,就是她男朋友。”
1999年,柏灵正在交往的男朋友,极有可能就是柏奚的爸爸。
裴宴卿看了?一眼?柏奚,果然?见?她靠着枕头?的背微微绷直。
裴宴卿:“你?对这个男人有更多了?解吗?”
陈淑仪说:“后来我又见?过他两次,闲聊时我向柏小姐问?起他,说他是英裔,是个搞艺术的,忘记是画家还是什么,就记得佢真系好靓仔。”
裴宴卿看一眼?柏奚完美无暇的脸,含笑点头?说:“可以想象。”
柏奚攥了?攥床单,没有说话,但看得出她很想接着听。
陈淑仪把仅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