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剿就围剿,咱们只要有人有粮再有了银子,哪儿不能去?再说了,自上次咱们劫了平阳伯那个老太祖的寿礼之后,他那个做都尉的儿子不一直嚷嚷着要带兵来剿了我们吗?干完这一票咱就走,啥也不耽误。”壮汉道。
“哥,肥羊快到山脚下了,你快做决定呀!”圆脸少年上树去看了两眼,急得抓耳挠腮。
疤脸男子望着童秀才道:“寨中已经没有多少余粮了,裘昊又下令各城各镇的粮铺,凡买粮者都得出具盖有当地官府印章的良民证方可。咱们买不着粮,下乡进城去劫掠富户一样危险重重。童秀才,待会儿我带人下山劫道,你将寨中老弱妇孺关到一处,万一我等劫道失败,你们便装作是被我们抓上山的流民,这样,或许能不受我等连累。”
“这……冲哥儿,你三思啊!”童秀才苦着脸道。
“没什么可三思的了,这世道,要想活下去就得拿命去博,到哪儿都一样。反正这太监也不是什么好人,劫了他不算作孽。阿俊,通知弟兄们准备跟我下山,老五,准备好圆木滚石,看我手势行动。”疤脸男子熟稔地吩咐身边人,圆脸少年和壮汉得令,斗志昂扬地去了。
“冲哥儿,你要量力而行啊,你要是没了,咱们这些人,可就彻底没了倚仗了。”童秀才拍着疤脸男子的肩,眼眶发红道。
疤脸男子也没多言,只点了点头,道:“我尽力。”世道如此,朝生暮死再寻常不过,所以承诺这种东西,头脑清醒的人是不会轻易向人许的。
山下的官道上,长安一行不急不缓地走着,忽的前面负责开道的骑兵一阵忙乱,后头的马车受到波及,停了下来。
“龙霜,怎么回事?”长安撩了窗帘扯嗓子喊。
龙霜过来禀道:“前头山坡上忽滚下几根巨木拦住了道路,千岁莫急,末将先去看一看究竟是何情况?”说罢便调转马头往前面跑去了。
几根巨木横在官道中间后,山坡上紧跟着跑下来一队人马,以巨木为掩护一字排开,手拿弓箭对着这边,为首一名疤脸男子背负长弓腰悬大刀,独自跳上巨木,面对龙霜这边站着。
“来者何人?为何挡道?”长安这边一名骑兵驱马上前喝问。
“清风寨寨主袁冲,劫财。”疤脸男子言简意赅。
“区区蟊贼不自量力,弓箭手准备!”龙霜高声道。
兵甲中立刻有三十人从马上下来,各找有利地形弯弓搭箭。
与龙霜这边的弓箭手手里的强弓利箭比起来,袁冲那边那些一看就是自制的弓箭简直如同儿戏一般。双方若真的互射,后果不难预料。
“你们要战,也可以,先抬头往山坡上看一看。”面对如此实力差距,袁冲却不慌不忙,甚至还善意地提醒了他们一句。
龙霜等人抬头一瞧,却见就在他们一旁的山坡上,赫然出现好多的巨木和大石,这若是一起滚将下来,前路被挡,他们势必死伤惨重。这些山匪也是狡诈,这些巨木和大石原先肯定用草木遮着,否则不可能瞒过斥候的眼睛。
“我们的本意并非伤人害命,不过乱世之中求一条活路罢了。只要你们留下一半的钱粮,我等立刻放行,怎样?”袁冲与龙霜讲条件。
按龙霜的性子,自是拼个鱼死网破也不愿受这些山匪威胁,可是长安的性命她拼不起,当下便有些犹豫起来,想着要不先过了眼前这关,回头再带人来剿了这伙山匪?
“一半就够了吗?你既然自称债主,想必身上负债不少,还有那么多兄弟要养活,杂家这一半钱粮怕是不够你连还债加养活人的吧?”
双方正各怀心思地对峙着呢,一道似男似女的声音忽插了进来。
袁冲:“……”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人到底在说什么?
龙霜徇声一看,面色大变,连忙从马上翻下来挡在她身前道:“千岁,您怎的下车了?”
“这不是看你搞不定下来帮你一把嘛,哎哎,你挡在我前头做什么,没听人说他们的目的并非伤人害命么?”长安道。
龙霜哭笑不得,道:“他们这些山匪的话怎可相信?”
长安道:“怎么就不能相信了?他们若不打招呼直接将那些圆木巨石滚下来,趁我们人仰马翻之际抢我们一半钱粮再走想也不难吧。”
龙霜:“这……”
长安拨开她,扫一眼对方瞄准她的众多箭支,抬手做安抚状道:“我就跟你们当家的说几句话,各位大兄弟千万不要手滑啊!”
“哧!”饶是眼下情势紧张,少年心性的袁俊还是被长安逗得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就是那个号称九千岁的太监长安?”袁冲狐疑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身材瘦削面庞清俊、左脸上还有道疤的阴柔少年。
长安见他目光扫过自己脸上的疤痕,还特意将左脸朝他那边侧了侧,道:“是啊,咱俩疤脸对疤脸,是不是有种同病相怜的亲切感自心底油然而生?诶?你脸上那两道疤是怎么来的?”
袁冲:“……”这太监到底知不知道他现在正在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