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我死在了这里,他就可能永远都不知道我的下落。我不能让他的余生,都浪费在一件永远都看不到结果的事上。”薛红药慢慢地道。
若换做一年之前,有人告诉长安,说薛红药在经历了这些磨难屈辱之后,还能躺在床上条理清晰一脸平静地跟她说这番话,她肯定死也不信。
而今,她自己亲眼看到了,亲耳听到了。
如果说有些人确实需要一些劫数来磨砺一番才能真正的成熟和成长起来,那薛红药这劫数带来的痛苦,估计和凤凰涅槃也差不离了。
她收回注视着她的目光,心头滋味难言,道:“你能这样想很好,以后……”
“以后我也不会寻死的。”薛红药竟然抢过了她的话头,“你初到此地,想必事情很多,不必浪费人手来看着我。”
长安:“……”
沉默有顷,她再次开口道:“我知道,纵我已经杀了那个狗贼,也难弥补你因我而受的这些痛苦于万一。但是余生,我真的希望你能好好地活。我希望你明白,我们人之所以会有痛这种感觉,并非是上天的惩罚,而是人出于自我保护而产生的本能。你只有觉着痛了,才会知道哪处受了伤,才会去包扎它保护它,并避免以后以同样的方式再受伤。在以军功作为唯一升迁标准的军营里,身上伤疤最多的人,肯定是将军。寻常人其实也是同理,除非运气真的太坏,否则,活得久的人,终归是要比那些英年早逝的人要坚强一些。我并不是说活得长久就一定好,要活得长久且快乐,那才是好。此番,是我长安欠你的。你好起来,余生,你想怎样活,只要我长安做得到,一定让你如愿。”
长安这番话说完,薛红药静静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点了点头。
长安其实还有许多话想问她,比如说当初她到底是怎么出的盛京,到了这里之后,除了姓廖的还有哪些人参与了此事。但,一来看她委实是憔悴疲惫得很,二来这事刚刚发生,她也不能确定薛红药此时表现出来的平静背后心中装着的到底是何种决心,怕问得太细刺激了她。
于是便按下这些问题,柔声对她道:“你能应允太好了。今天你且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
薛红药再点点头,乖顺得不可思议。
长安出了房间,对还侯在门外的薛白笙道:“红药她太累了,今天就让她好好休息吧。有什么话,待她身子恢复了些再说也不迟。”
薛白笙低声道:“我省的,我就是怕她想不开,想看着她。”
“你年纪大了,熬不得夜。我自会派人来照顾她的,你放心吧。”长安道。
“多谢千岁……”薛白笙感激地向长安行礼,被长安一把扶住。
“再不必对我言谢。今后,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了。”
薛白笙愣住。
长安拍了拍他的肩,回身走了。
龙霜带着大队兵丁从外头巡逻回来,见了长安,上前行礼。
长安对她道:“大伙儿这一路上都辛苦了,好容易到了地方,今晚就好好休息吧。派人看好我们落脚的院落即可,其它地方不必管。再者陈若霖这府中据说养着一头虎,约束好下头的人,没事别到处乱走。”
龙霜应了,长安回到自己房中,在外间的桌边坐下,沉默了一会儿,一肘支在桌上,伸手撑住了额头。
其实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喜欢独来独往,不需要别人对她负责,她也不想背负要对别人负责这种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