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没能讨到,张让赶紧起身灰溜溜地出去了。
慕容泓看着还跪在地上的长安,不知道该如何启齿的事情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摊开到她面前,并且是以更坏的一面,让他在不知所措之余,甚至还有些庆幸刚才没来得及在她面前说更多思念她的话。
虽然,那才是他的肺腑之言。
他退了两步,又停住,垂在袖中的手缓缓握起,道:“你起来吧。”
长安站起身,道:“宫中有如此喜事,想必陛下得好生庆祝犒劳一番吧。若无它事,奴才就先告退了。”
“长安,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慕容泓道。
“怎样都不要紧。这是喜事,奴才替陛下感到高兴呢。”长安再行一礼,转身出去了。
慕容泓没有留她,因为此时此刻,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向她解释这件事,也无颜面对她。
长安走后,长福悄悄溜进内殿,赫见慕容泓独自站在殿中,面色看起来很差,一时僵在门侧,不知是该走还是该留?
“长福。”主仆俩默默地站了半晌,慕容泓终于出声。
“奴才在。”长福赶紧凑上来。
“传朕旨意,叫张让比着惯例,厚赏尹婕妤。”他道。
“是。”长福弓着背退下。
慕容泓慢慢回到书桌后头。
不管他心里到底作何感想,前朝后宫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必须得做一个皇帝该做的事。
长安在出宫的路上恰好遇见捧着个长木匣进宫的吉祥。
“安公公,剑取来了。”他道。
长安点头,道:“先出宫吧,以后再说。”
入夜,纪行龙在外面胡乱吃了点饭,沿着巷道独自往自己赁的小院儿行去。
年初的科举他真的中了,虽然名次不靠前,但尹衡走门路让他留在了盛京的衙门里办事,算是同期中混得不差的。
他本该春风得意,可是夔州与荆州开战,他姐姐不知所踪。这件事让他一直宛如生活在阴云底下,日夜悬心难安。
这荆夔两州都开战半年了,张君柏也战死了,也不知他姐姐现在何处,是生是死。
他郁郁不乐地开了锁进了门,转身刚想把院门关上,一只手撑在了他门上。
他抬眼一看,是一名身材强壮面目冷峻的陌生男子,当即皱眉问道:“你找谁?”
男子不说话,倒是他身后缓缓走出一人。
纪行龙看到来人,愣住了。
长安抬起脸看着他,长眸乌沉沉的,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侍卫守在门前,两人一进了屋,纪行龙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我姐姐呢?”
长安打量着四周,道:“怎么,连杯茶都不奉?”
纪行龙不理她,重复:“我问你,我姐姐呢?”
“死了。”长安回身看着他,平静道。
纪行龙目光一空,愣了半天猛然冲过来一把揪住长安的衣襟吼道:“不可能!我不信!她为何会死?我不信!我不信!”
长安一把扯开他的手,抬手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摁到墙上,眼神如刀逼视着他,咬牙切齿道:“她为何会死,你这个居功至伟的不是应该最清楚么?嗯?李展怎么死的?他手里那拨为你姐姐而设的眼线是怎么失去控制的?你现在来问我?!”
纪行龙哭了起来。
他其实一早就有不祥的预感。张君柏死了有三个月了,如果他姐姐还活着,怎么也该联系他才是。可是一直没有消息,一直都没有她的消息。
长安看他那样,松了手。
“如果那拨人还好好地在李展手里,你姐姐那边所有的情况我都会掌握得一清二楚,她出现任何意外,都会有法子应对。她,不会死。李展的死,高烁的贬黜,还有你姐姐的死,按着我自己的意思,你绝无活路。我不杀你,是因为你姐姐死前求过我,说若你有行差踏错,求我一定要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说不管你做了什么,她都相信你只是一时糊涂,本性不坏的。你姐姐她太好了,好到足以让我为了她改变自己的原则,留下你这条狗命苟延残喘!但是现在,你必须告诉我,指使你做这一切的人是谁?你没这个脑子和能力来谋划掌控这一切。”长安道。
“是尹衡。”纪行龙失魂落魄道。
长安得了答案,转身便走。
还未走到门口,纪行龙忽然在后头压着哽咽急急问道:“听说我姐姐她有了身孕,那孩子……有没有……”
长安回头看他,冷冷道:“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和脸面来问?”
纪行龙垂下脸,泪如雨落。
长安消失在门外。
纪行龙沿着墙角滑坐在地,痛苦地用后脑勺狠狠地撞了几下墙,悔不当初嚎啕大哭。
回到安府,长安想起方才她斥责纪行龙害死了纪晴桐,而事实上,她才是那个始作俑者。再看到纪晴桐曾经住过的屋子,心中难过不能自已,到厨下去拿了壶酒回房。
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