泓还是什么都听不见。这死寂般安静的世界里,他只看到长安倒在那儿,胸口不住地涌出鲜血,浸透了她的裹胸布,从她被撕坏的领口处流出来。
血,那么多,那么红。
她对他笑了笑。
她闭上了眼。
慕容泓脑中一片昏聩,忽然就听见了声音,一种砰砰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快,让他应接不暇。他的胸口剧烈起伏,就像是有什么深藏其间的野兽要撕开他的胸膛拱出身来。
但这只野兽最终也没能拱出来,因为他终于在这种撕破胸臆般的痛苦中彻底崩溃,喷出一口血后,消耗过度的身子就瘫软了下去。
“陛下!”褚翔一把扶住他,对不远处缩在甘露殿门前的小太监们大叫“快,快去宣太医!”
褚翔着急忙慌地将慕容泓搬去了甘露殿,殿前就剩了慕容瑛一行和钟羡,以及地上长安的尸体。
慕容瑛垂眸看着地上的长安。她虽是女人,却也知道人的要害有几处,一剑刺穿了左胸,断无活命的道理。
她有些后悔方才一时激怒过头杀了这太监,但,纵然只是尸体,那也是有价值的。
“把人带走。”她吩咐身边卫兵。
“你们不能把人带走。”钟羡收回投在动手那名卫士身上的目光,看着慕容瑛冷静道。
“怎么,宫内的事,你也要插手?”慕容瑛皱眉。
“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太后又何必多问?人留下,你们可以自行离开。”钟羡道。
“哀家若是不呢?”
“今天陛下从马上摔下来了,看样子摔得不轻。若不是太后明知陛下晕血还带人到长乐宫来杀人,陛下又怎会受惊落马呢?”钟羡语气淡淡的,仿佛在陈述一个事实。
“你这是威胁哀家?”慕容瑛没怎么与钟羡打过交道,只是听闻是个中正老实的后生,这哪儿中正老实了?
“太后说是,那就是吧。”钟羡冷漠道。
太后与他目光对峙了一刹,终于还是决定不要为了一具尸体给自己树更多强敌,带着人气冲冲地走了。
钟羡见她走了,忙脱下身上外衣将长安裹住,抱起来匆匆向宫外疾走。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到最后,更是跑了起来。
痊愈
慕容泓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他脑子还有些不清醒,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坠马了。这一摔肯定是将他摔得四分五裂了,不然怎会哪哪都疼呢,连呼吸都疼。
可是他好端端的为何会坠马呢?
然后他想起了长安。
想起她倒在剑下,想起她对他笑,想起她闭上眼睛。
是梦吧?
不,不对,若是梦,为什么会有这般生不如死的感觉?
他睁开眼侧过头,看到了肿着大眼泡的长福。
“你怎么了?”他问。
他这一开口,众人才发现他醒了,忙凑到榻前来。
张兴给他诊脉,褚翔一脸自责难过的守在一旁,长福端来药碗准备喂他喝药。
“长安呢?”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