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蕖看向她的眼神里尽是疑虑,似乎在疑惑为什么方才自己突然动不了了。可她又迅速垂下眸来,看似十分淡然地道了一句:“公主不是不想见贫道吗?”
苏商商愣了一下,她好像之前是不想见梁蕖来着,怎么今日见梁蕖甩袖走了却又急急忙忙地追了上来?
想着,苏商商瞥见了手里的烤鸡,忽然想起她是来做什么的。于是她连忙呈上烤鸡,笑得一脸天真无邪,她问梁蕖:“国师,给你的,吃吗?”
梁蕖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苏商商,眼里一时竟看不出喜怒。苏商商本来很得意,很嚣张,看见这眼睛,却又没胆了。
她默默地将烤鸡藏在身后,低下头来,道:“我知错了,我就吃这一次……”
“随你。”梁蕖看起来丝毫不在意,抬脚又要走。
“国师!”
苏商商又喊了一句,只见梁蕖停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公主既然不愿见贫道,也受不得这国师府的许多规矩,贫道自然也不会多碍公主的眼。也不必等陛下出关,不必等天象恢复正常,贫道自然会尽快为公主安排进宫事宜。”梁蕖说着,微微侧头看向苏商商,似乎轻轻叹了口气。
她想回头,可她却不敢回头。
苏商商呆呆地看着梁蕖的背影,一时失神。她好像真的把国师惹生气了。
想着,她随手就要举起烤鸡再咬一口,可肉到嘴边,她却突然食欲全无。
好奇怪,这是她第一次不想吃肉。
月夜
梁蕖根本不敢再看苏商商,故作淡然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她屏退了众人,掩上了门,便在蒲团上打坐。
看似认真悟道,可她满脑子却都是那个西吉国送来的的假公主。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自那日在驿站外听见轿中之人紧张到发颤的声音之后,她就仿佛着了魔一般。当天晚上,她便做了一个和这姑娘有关的梦,从此每夜都会陷进这个梦里。甚至有时候,白日里她都会想起这个梦。
明知梦的结局是什么,她却还是止不住地想回味。梦里的姑娘和她平日里所见到的颇有些不同,平日里的姑娘总是一脸惊恐、小心翼翼的,而梦里的她却格外主动、格外勾人,令人心甘情愿地沉迷于其中。
梁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做这样奇怪的梦,但她却一点都不排斥这个梦。
也就是那日这姑娘醉酒,梁蕖才在现实生活中见到了近似梦中的景象。那姑娘迷迷糊糊地趴在自己怀里,迷迷糊糊地睁着眼睛瞧着自己……梁蕖那一瞬间竟有些心虚,再不敢直视这姑娘的眼睛。
就算这姑娘是假冒的公主又何妨,只怕真公主也比不上她万分之一的可爱。
梁蕖闭着眼,眼前浮现的全部都是苏商商的面容。这些日子,她和她朝夕相处,早已把她的模样刻在了脑子里。一闭眼睛,她便会想起这姑娘磕磕巴巴诵读经文的模样,想起这姑娘边跪着边打瞌睡的模样,想起这姑娘睁着大眼睛紧张地偷偷瞧自己的模样……
梁蕖想着,无奈苦笑。她做国师十二年了,也经历了不少大风大浪,有些记忆已经模糊。可这些明明只是些小事,她却记得这样清楚。
仿佛在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注定。那姑娘于她就是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
可她如今却也明白,她必须将这姑娘送走。
西吉国进献公主,本就是为求和。梁蕖另有所图,这才卖西吉国一个人情,帮着牵线搭桥。不论这姑娘是不是真的公主,她都是要把她送进宫里去的。
可那日她不过稍稍流露出了一点送这姑娘进宫的意思,这小姑娘便沉不住气了。明明这小姑娘也是为进宫而来,却话里话外都阴阳怪气的,似乎颇为不满。
也是,也该她不满,谁会喜欢别人利用自己呢?
梁蕖那日也心虚的很。明明她早就做好了送这姑娘进宫的打算,明明一切都计划好了,可是在听到那姑娘一连串带着愠怒的问题之后,她也有些慌了神……她这样的人,欺世之事尚且做得心安理得,却因为这小姑娘的几个问题慌了。
或许那日的意外,便和她的心慌意乱有关吧。
那日无意间滴落在手上的血,还有醒来后绑错了手的帕子……她总觉得定是这姑娘做的。
可那日,梁蕖特意确认过了,没人进过她的房间,她最终也没有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梁蕖心里奇怪,却也不想深究了。那姑娘既然连帕子都能绑错位置,想来绑帕子的时候,她手臂上诡异的图案已经消失了。那姑娘多半什么都没有看到。
梁蕖理智的很,她知道,这姑娘实在不能留在府中了。这姑娘已然起了疑心,若是一直留在她的身边,她的秘密,只怕就瞒不住了。
她本打算第二日就去同那假公主说她的打算的,可第二日,那假公主偷懒,对她避而不见。若是平日里,她定然派人百般催促,可那一日她却不想催了。
不见就不见吧,什么时候见面什么时候再说。
一连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