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灵长老又用灵力给玉锦续了气,可玉锦依旧虚弱地倚着,轻喘着气。
“也罢,你我终究人妖有别,”玉锦说,“你去做你的事情,我也该去做我的事了。我们都该回归本位了。”
“此话何意?”清芦背对着玉锦,颤声问着。
“我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了,”玉锦说,“我要进宫,履行琼华公主应当履行的责任。”
“宫里水深,你也不必非要进宫,反正也没人发现。”清芦忙说着,回头看向了玉锦,可在看见玉锦眼神的那一瞬间,她又不知该说什么了。
玉锦苦笑着看着清芦,说:“我没有选择,我从来都是身不由己的。从前是,现在也是。我如今,已没有理由再耽搁了。”
“可你如今明明有选择……”清芦自然知道她话中之意,声音也没了底气。
没了这牵绊,玉锦便没有理由留下了。
“清芦姑娘,如今你没资格干涉我的决定了,”玉锦正色说着,“西吉国送公主来此,是为了西吉国的安定,你们占了我的位子,如今又没法完成我的任务。你有你要做的事,我,也有我要做的事。”
萤光
荷花灯不知何时落了下来,就在石床边上放着。
梁蕖和苏商商并肩躺在石床上。苏商商还昏睡着,梁蕖便侧卧着朝向她,默默地看着苏商商的面容,爱怜地用手指轻轻去描摹苏商商的眉眼。
这小狐狸长得真是让人心动。
梁蕖看着苏商商,又想起了清芦来时说的话。苏商商不顾一切地要让自己活下来,又要替她扛下所有罪孽……罪孽?是了,罪孽。
梁蕖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为了活下去,不知有多少无辜生灵因她而死。她对天下满怀怨愤,却又深怀愧疚、自厌自弃……可说到底,这终究只是她一人之事,她的罪孽怎能让苏商商为她扛下呢?
她那样努力地想活下去,就是想和苏商商相守。可她又怎能忍心看着苏商商替她受苦呢?
梁蕖看着苏商商昏睡时的面容,心中猛然一痛。这小狐狸已为她受了太多的苦了,本已是遍体鳞伤,今日又差点搭上了一条命……如果没有遇见自己,她大概还是那个无忧无虑、单纯胆小的小狐狸吧?
想着,梁蕖轻轻叹了口气,又向苏商商凑近了些,额头轻轻蹭在苏商商的肩头。她贪恋着此刻的温情,却也十分绝望地意识到,两人的未来几乎是一片黑暗。
苏商商把一切往好处想,期待着一切都有着最好的结果,根本不敢想那无可挽回的结局。而梁蕖,她已然做好了迎接那无可挽回的结局的准备了。
那个结局,便是毁灭。
梁蕖想着,眼眶有些湿润。她吸了吸鼻子,又去看苏商商的面容。她想,时间不多了。
“商商,别怪我,”梁蕖心想,“我答应过你不会再赶你走,可这次,我怕是留不住自己了。”
她不会让苏商商替她受苦的。
梁蕖想着,手抚上了自己的小臂,那里怪异的兽头图案如今几乎已全部出现了。她心中又愤恨起来。她抬眼看向那虚空,只觉命运不公,竟然让她连这唯一珍视的都留不住。
“嗯……”耳畔传来苏商商的一声轻哼。
梁蕖听见,连忙撑起身子,去看苏商商,只见苏商商眉头紧锁,眼睛半睁不睁的。“商商,”梁蕖连忙轻声唤着,“你感觉如何?”
苏商商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睁开眼睛,又努力做出轻松的模样来。“放心啦,”苏商商轻声说着,声音里还有些疲惫,“我很好的。”
她其实一点儿都不好。蠃鱼那一掌实在太重,她只要动一动,都浑身发疼。就算蠃鱼为了补救,给了她一点灵力支撑着,也难抵她身上的痛苦。
可她在梁蕖面前只能撑着。她怕梁蕖担心。
梁蕖轻轻叹了口气,伸手理了理苏商商鬓边的碎发。这小狐狸如今这副模样,看起来可不算好。梁蕖知道她这是为了让自己放心,便柔声说着:“商商,你真傻。”
“你会不会怪我,”苏商商问着,有些心虚,“清芦想对你不利,而我却还为她挡了一招……”
梁蕖微微摇头,满眼爱怜地看着苏商商,又低下头道:“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之前得罪了她,她也不会这般敌视我,也就不会这样让你为难了。”又忙道:“不过,你以后可不许这样傻乎乎地替人挡招了……谁都不许。”
她看不得她的商商替人受苦……谁也不行。
想着,梁蕖一个没忍住猛烈地咳嗽了几声。她的身体也要撑不住了,这些日子接连失控,她也早已是虚弱无比。
苏商商见状,连忙又把梁蕖拉进自己怀里,让梁蕖趴在自己身上。她轻轻抚摸着梁蕖的后背,用自己微薄的灵力为她顺气。
两个虚弱的姑娘就这样相互依存着。
“阿蕖,”良久,梁蕖终于平复下来,苏商商便又开了口,对梁蕖轻声说着,“如果我们能一直这样抱着该多好啊……我想一直这样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