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琳琅听了,并没有说话,只听杨皇后又问道:“你今日怎么只和涵真道长出来了?”
李琳琅笑道:“说些闲话罢了。”
正说着,一行人走下了台阶,到了荀旖面前。杨皇后将荀旖打量了一遍,又点了点头:“模样气质都不错,不愧是京中有名的才女。”
“正是呢,虽然,才女已是过去了。”李琳琅听着这话,又看向荀旖,眼里总算有了些笑意。荀旖却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这种突如其来的见家长的局面还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但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杨皇后的目光并没有在荀旖身上做太多的停留,她又向前走去,荀旖只得跟在队伍后亦步亦趋。“这两日都没见你和景修在一起,”她听见杨皇后说,“怎么?吵架了?”
“拌了几句嘴罢了。”李琳琅如此说。
杨皇后叹了口气,又压低了声音,道:“依我看,你和他就此生疏了,也好。他总是惹你父皇生气,若有朝一日,你父皇迁怒于你,便不好了。你父皇宠你,你如今该趁着他的恩宠还在,赶紧给自己寻一条好的出路。”
“如今根本没有好的出路,”李琳琅反驳着她,“除非……”她说着,拖长了音,却不说完,只回头看向杨皇后。
杨皇后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可碍于如今在外边,她竟不能大声反驳,只得说道:“为娘早就告诉过你,那心思动不得。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你是母后唯一的孩子,母后绝对不会看着你走上一条不归路!”
“试都不试,才是不归路,”李琳琅郑重地说着,“母后,你这些年难道忍得还不够辛苦吗?难道你想忍一辈子吗?”
荀旖在后面听见二人争辩,一时不禁心生感慨。人活一世,还是要争一口气的。如果连争都不愿争,那便不好了。
正想着,忽见一个小宫女慌慌张张地跑来。“又出什么事了?”杨皇后颇有些头疼。
那小宫女答道:“娘娘、殿下,楚王方才触怒圣上,被圣上下令杖责二十,又将他赶回长安、让他闭门思过去了。”
“什么?”李琳琅愣了愣,脸上尽是错愕,反应过来后她便连忙提着裙子便要赶过去,却被杨皇后叫人拦在了她身前。
“做什么去?”杨皇后问着。
李琳琅回了头,对杨皇后急道:“他是我哥!”
“本宫是你娘,”杨皇后难得严肃起来,“今日你就安生在房中待着,哪都不许去!也别想着给他求情!小心引火烧身啊!”
李琳琅听了,也站住了脚步。很显然,她如今也知道,不去趟浑水才是明智之举。可她终究是担心李景修,又怎能弃他于不顾?
李琳琅想着,又对杨皇后道:“母后所言甚是,我不去了。”她说着,又行一礼:“儿臣身体略有不适,便先告退了。”她说着,也不待回应,抬脚便向自己的住所走去。荀旖见了,也连忙行礼告退,跟着李琳琅走了。
“跟着公主,看着她回房。”杨皇后吩咐着身边的侍女。侍女应了一声,便连忙跟上去了。
“后面有人跟着,”荀旖跟在李琳琅身侧,又问,“你可曾写了这一节?”
“不曾,”李琳琅眉头紧锁,“他虽屡遭训斥、郁郁不得志,但未曾受过什么皮肉苦……景修哥哥身子不好,如今竟还挨了二十大板,这、这不是存心要他命吗?”
李琳琅说着,甚是焦急。荀旖听了,连忙安抚她:“你别急,楚王是个皇子,杖刑的人应当也有所顾忌,想来不会下狠手。我们先回你的住处,把事情梳理明白再说。”
“嗯。”李琳琅轻轻应了一声。
荀旖见她忧心忡忡,别的话便也没再多说,这毕竟是相伴多年的兄妹之情。荀旖想着,便只是默默地跟在李琳琅身后。
两人回了李琳琅的住所才知道,原来,今日本是李景修有事要奏,可李沔却一直在听歌看舞,一直没有宣他觐见。李景修也固执的很,竟就在门外一直等着,接二连三地请人进去通报,终于将李沔吵烦了。李沔让他进了门,却不听他说话,反而特意命歌女唱了一支和梅花有关的曲子。可那歌女刚唱完,竟被李沔亲手拔剑刺死。
“你还想说什么?”李沔提着那把剑,看着李景修,说。
李景修看着那剑上的血,又看了看那倒在血泊之中的歌女,数年来的愤懑不平之气终于再也忍不住了。据说,李景修竟面斥圣上,言辞之犀利,比当年那些因陷入文字狱的臣子要激烈百倍千倍不止。李沔自然也动了怒,当即命人将李景修拖出去杖责,直打到李景修没力气再说话,又命人将刚挨了杖刑的他拖上马车、送回长安、闭门思过……
李琳琅知道消息时,李景修已离开上林苑了。“怎么会……”如今,李琳琅坐在坐榻上,一阵恍惚。
荀旖连忙问道:“和你所写,有何不同吗?”
李琳琅皱了皱眉:“我没有写过老皇帝以姜皇后之事刺激景修哥哥啊……”
“这……”荀旖也甚是不解。按理说来,老皇帝身上又没发生什么大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