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溟垂眼看着赵止,耳边的悲恸声在赵止出现的那一刹那戛然而止,他眼中的冷漠悄然褪下,取之而上的是某种不可诉说的、与他以往不同的恶劣。
附身在他周身的,不再是茫然看不到尽头的战场。
赵止想从业溟的怀中起身,但下一刻,业溟指节分明的手扣住她的腰,“我倒是忘了,你原来还会变成这幅模样。”他用另一只手解开赵止束起的乌发。
刹那间,因果的视觉障碍随着发带的掉落而失效,乌发倾泻,少女姿态如画。
业溟垂眸看怀中的赵止,像是在打量一件新的雕品,“还是这样顺眼。”
◎不可能出现在四书五经中的话。◎
赵止从业溟的怀中站起,耳根因为慌乱而稍许泛红,她看清地上散落的模具后,温柔的语气含有歉意,“对不起,打乱了你的雕刻。”
沉木碎中,依然能看清城防的轮廓,业溟看向赵止,幽黑的双眸中泛着点儿神异的金光,“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赵止仔细观察雕刻,“城门?我看到了吊桥,可为什么吊桥上串有刺?”那些刺一节一节的,泛着铁味的寒光。
“因为这是应用于战争中的城防。”业溟开口。
“战争?”少女用温柔的语气把这两个字说出,仿若再多的干戈,都能在她的语气里化为玉帛。
“你说是不是只要这方天地在没有战争了,人间才能彻底好起来?”业溟的眸子里升腾起兴味,像是在期待少女的回答。
“也许不会”赵止斟酌着回答,“也许人们会停下刀戈,但不患寡而患不均,”赵止说,“只要不均的现象一直存在,哪怕人们停下了刀戈,无声的战争还是会发生。”少女的声音轻缓,显然在认真思考业溟的问题,这让她眉眼的轮廓更加温和。
但她说完后,业溟眼中的兴味反而消失,恶劣的少年似乎觉得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真是滴水不漏的答案。”他看向赵止,“你可以走了。”
赵止并不因为业溟的喜怒无常而恼怒,她依旧温和地朝业溟行礼,走出大殿。
连绵的大殿尽头,有丛立的皇宫院落,虽然没有大殿巍峨,但红墙黄瓦还是给宫墙上渲染出皇家的尊贵。
蒸汽之地的君王司徒起明是个年过半百的中年人,议事厅中,一个侍卫恭敬地禀报自己的所闻所见,君王一开始表情淡然,在听到后半段的时候,突然一惊,“当真?”
侍卫说,“千真万确,少君殿中的随从与我传音说,他看到了少君大人的怀中坐着一个人,姿态亲密,但随从又说他有些没看清少君大人怀中人的模样,一开始看背影以为是个男人,后来少君大人解开那人的头发后,又看起来像是个女子。”
司徒起明无比震惊,“一向拒人千里之外的少君,竟然也有了枕边人,寡人还以为他此生,都只会与刀戈同眠。”
对业溟又敬又怕的司徒起明眼神一亮,想到一个讨好这位杀神的好主意,“快把异朝敬献的床榻拿出来,送到少君殿中。”
异朝敬献的床榻乃用玉石所雕,珠圆玉润,还附有寺庙的祷符,床头系有姻缘红线,床榻板上雕有四个珠气圆润的字:早生贵子。
司徒悦然进入议事厅后,一眼便瞧到这床榻,连忙问,“父皇平日里不是最喜欢这宝榻么,说是世间罕有,能养气生辉,平日里我们几个求着父皇要看您都不准,怎么突然想着拿出来了。
“宝榻固然珍贵,”司徒起明的神色上升起不舍,“但寡人觉得这榻更适合用来当少君的贺礼。”
司徒悦然眼皮一跳,看到榻板上‘早生贵子’四个字,脸兀得一红,“父皇,这会儿送这个会不会太早了,女儿觉得您还是赐婚给我才行。”
司徒起明觉得莫名,“又不是给你送的,再说了,少君有他自己的决断,他的枕边人,他自行娶了便是。”
“什么”司徒悦然的笑僵在嘴边,“少君大人有了枕边人?”她大惊失色,“怎么可能少君大人的身边怎么可能有女人”
看着话都说不全的司徒悦然,司徒起明严谨地补充道,“也有可能是男人。”
司徒悦然:“”
还不知道自己成了枕边人的赵止坐在殿外的石阶上,看向天际不断旋转的蒸汽,耳边时不时传来类似鲸鸣的巨物启动声,那些重甲的飞行巨物在云雾和蒸汽间缓慢游动,像极了游在深海中的鲸。
笼着蒸汽的光照在她脸上,如同水墨的泼墨,精致地勾画着她的轮廓,少女看起来是在对着天际放空,其实一直在跟脑海里的因果交流。
“不能让卡牌再如此召来召去了,”因果说,“宿主,你愿意花好感值来升级这第三张卡牌吗,实在是蒸汽之地过于特殊,我们不得不借助卡牌传送。”
“升级卡牌需要多少好感值?”赵止问。
“要十五好感值,”因果非常心疼,“幸好宿主你的好感值已经积攒了很多,不用再担心生命危险了。”
“升级。”赵止言简意赅。
升级需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