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守在外头半宿,到现在连舅妈的面儿都没见上。
周锦理都没理她,给病房门关上,叶秋秋想了想,既然周锦不愿意让人听墙角,肯定是有原因。
她说道:“顾时郁跟周放关系好,可能老太太想听听儿子生前的事儿,有什么奇怪的,要不是你妈,周阿姨能气的住院吗?她想见谁轮得到你在这发表意见?”
叶秋秋的话,可解开了沈强一路的迷惑,对,只有这个理由说得通啊,他忙说道:“就是,老太太肯定是想听听儿子生前说过哪些话,做过哪些事,所以周锦才让顾时郁过来,顾时郁跟小放,两人好的跟亲兄弟一样。”
其实说这话他亏心,他都不知道顾时郁啥时候跟周放好的跟亲兄弟一样,只是后来顾时郁一直这样说,周锦也信,他能怎么办,只能跟着信了。
路川琼气急,“我们家的事,轮不到我管?那也轮不到你管!”
叶秋秋说:“要吵架离远点吵,你没听周老师说过吗?不希望被听墙角。”
她带头朝着走廊尽头走过去,路川琼直接出了医院,去外头透气,她也不敢随意就走,毕竟今天舅妈住院,起因是自己妈妈突然提了过继的事,要看到谢文心没事了,她才好回去,何况,大伯还没走呢,她们做小辈的哪儿好意思先走。
沈强走远了点,望着丈母娘的病房,跟叶秋秋说道:“还是你脑子转的快,不然我真想不明白我媳妇为什么让我给顾时郁带过来,老太太这半年想她儿子想的都快疯了,听听别人说说儿子的事,她心里也好受点。”
叶秋秋心说她是瞎说的,她不过是上辈子电视小说看的多了,加上自己也是从三十年前穿回来的,结合周锦和顾时郁的反常,她大胆猜测,嗯,那次任务,周放牺牲了,活下来的,真的是顾时郁吗?她嫁的到底是谁……
病房内,顾时郁进屋就给谢文心跪下,额头磕在谢文心手臂上,哑着嗓子,情不自禁的喊了声,“妈,我是周放……”
谢文心哆嗦了下,完全懵掉了,这是别人的儿子,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她转头问周锦,“你教他怎么说的?你这孩子,人家有父母妻儿,你这是……你这是闹什么呢?”
可她到底,没有给胳膊抽出来,他喊她妈,跟周放的语调一模一样。
周锦眼泪都下来了,过去同样跪在谢文心床头,从顾时郁和叶秋秋带着孩子搬到她家隔壁,到那盘酱油炒饭,再到海市租房子,一点一滴,全部跟谢文心说了。
“我一开始也不信,可是小放说起小时候好多只有我们姐弟两个才知道的事,还有他的性格喜好也错不了,我就在想,那次任务事故发生的太快,可能顾时郁也不想再活下去,觉得我们小放死的太冤了,就把活下去的机会让给小放,让小放帮他照顾父母子女,我们小放也做到了,妈,你面前的真的是你儿子,难道因为样子不一样,你就认不出来了吗?”
谢文心这才坐起来,仔细看着面前这个说是她儿子的人,从那天在小院子里的那声“妈”,她就觉得这孩子跟她有缘,没想到,真是她儿子,这事如果发生在别人家身上,恐怕谢文心还不信。
可是这半年来,她无数次期盼自己的儿子没死,她甚至想,哪怕他化身成一只鸟雀飞回来看看,她都愿意用剩下的生命去换再见儿子一面的机会。
现在,儿子还活着,还不是鸟雀花草,她还有什么可求的,这会要是有个人说这不是他儿子,她还要跟人急呢。
“你是小放啊。”谢文心忍不住抱着他脑袋,“第一次看到你,妈就觉得你像我儿子。”
既然认了亲,周锦知道老太太这下子不会再高血压爆血管了,她说道:“妈,这事还得瞒着,毕竟我弟弟现在也是别人的儿子,那头也是一大家子呢。”
“对对。”谢文心善良了一辈子,是个宁愿自己多吃点亏的人,她儿子没死,谢文心已经心满意足。
她立刻开始替别人考虑,“谁都别告诉,哪怕你一辈子都叫别人妈,只要知道你还活着,偶尔看你一眼,妈立刻死了都愿意。”
顾时郁嗓子一梗,“妈……”
谢文心笑了,“别哭,你好好的在顾家,人家把活下来的机会给了你,你要好好照顾他的家人,妈没事,我好了,现在出院都行。”
顾时郁仔仔细细看了看,也是神奇,谢文心的精神头一下子好了许多,他犹豫了一会,问道:“爸那边,要不要说一声?”
谢文心一想到儿子从小就被周正青逼的没有一刻松懈的时候,那么年轻就让他去一线,她再不想让儿子受周正青的约束。
“别告诉他,让他内疚去吧,你就按照你想要的、过自己的日子去。”
周锦说:“沈强那边好糊弄,我随便说两句就打发了,秋秋聪明,我估计是不好再瞒她了。”
顾时郁咬了咬唇角,松了一直攥紧的掌心,说道:“我一直想跟她说来着,就今天吧。”
谢文心要出院,叶秋秋惊讶的说道:“不再住两天观察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