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春饼烙出来,两面都带着些酥黄,闻着就香得很。
更重要的是春来万物生发,再不必吃地窖里存的蔬菜瓜果,什么都新鲜得很,切出一盘盘鲜嫩的红丝碧丝金丝玉丝,摆上桌便已是赏心悦目,拿春饼将它们齐齐一卷,咬下去仿佛满嘴都是春天的滋味。
寇世子过去也吃过春饼,只是经姜若皎这么一介绍,就感觉以前的春饼全都白吃了。
以前他怎么没觉得春饼有这样的妙处?
姜若皎烙起春饼来熟练得很,很快坐下与寇世子卷着吃了起来。
等两人吃饱喝足,寇世子又道:“你往后不许再骗我,你好好和我说,我怎么会不听?我每次都有听你说的。你再骗我,以后我就不信你了。”
“好。”姜若皎应下他的话。
寇世子这才依依不舍地回家去。
姜若皎收拾收拾,开始迎接各方食客。
小小的食肆多了这么多人,自然是瞒不住的,不少客人都注意到新来的这些女伙计都不一般。
一问才知晓人家竟是平西王府的家生子,哪怕在府里只是干粗使丫鬟的活儿,到了外面也是不知多少人羡慕的对象。
毕竟平西王府人少事少钱还多,普通丫鬟做个十年活出去嫁人,带去的嫁妆都能让许多人眼红!
平西王府把这些丫鬟婆子派过来供姜家食肆差遣,说明那边十分看重姜若皎这位未来世子夫人,而且并不在意她抛头露面开食肆。
外面到处都是风言风语的时候姜若皎没在意,外面到处都是羡慕赞誉的时候姜若皎自然也没有在意。
转眼又到了去寺里的日子,姜映雪学堂那边不好请休,姜若皎便自己过去了。
她到了为父母供的灯前也没念佛经,只在灯前将近日来的事情理了理,算是祭告父母,也算是让自己想个明白。
中午姜若皎做了顿斋饭,与主持一并吃了,便打算下山回城去。
天上飘起了雨。
西南的春天出门是必须备着伞的,哪怕只是蒙蒙细雨,那细细密密的雨幕仍会满满侵湿你的衣裳。
姜若皎打起伞走下两级台阶,便听背后传来了脚步声。
寺里的香客不少,姜若皎本也没理会,不想身后又传来一把略带几分熟悉的嗓音:“姜姑娘。”
姜若皎转头看去,瞧见了同样刚从寺里出来的裴徵。
裴徵与姜映雪马上就要定亲了,倒也算得上是半个亲戚,姜若皎便道:“伯母又到寺中礼佛吗?”
裴徵轻轻颔首,与姜若皎一起往山下走。
台阶被雨水打得湿漉漉的,好在是青石铺成的,踩上去不会打滑。
裴徵看着姜若皎平静地走在自己身侧,温和地笑道:“我以为姜姑娘会有许多话想问我。”
姜若皎道:“我问了,裴公子便会回答吗?”
裴徵道:“从此处到下山这百级台阶之内,只要姜姑娘问了,裴某便会如实回答,算是全了我们当年笔谈过几回的缘分。”
姜若皎不意外裴徵会猜出来,她与妹妹的字那么相似,裴徵看见门上的春联便会猜出当初与他笔谈的人是谁。
她说道:“那时候本就说好是不必互通姓名的书信往来,往后也不必再提起就是了。”
裴徵点头,似是赞同姜若皎的话。
姜若皎道:“你是相中映雪,还是相中我与世子的婚事?”
“都有。”裴徵答道,“记得那日我送母亲到寺里礼佛,远远见世子纠缠你们,她虽怕得厉害,却还是抄起伞想打跑世子。后来她与阿柔处得好,我便觉得她嫁到我们家应该很不错。”
至于姜映雪用的那些小心思,裴徵却是没和姜若皎提起,毕竟有些事他自己知晓就好了。
姜若皎道:“如果将来我与世子的缘分尽了,你会辜负映雪吗?”
裴徵道:“不会。我虽算不得什么好人,却也不是薄情寡义、大奸大恶之辈,不至于辜负自己求娶来的妻子。”他看着远处的蒙蒙雨雾,“当初我就看出来了,我们是同一种人。你为出身所困,我也为家族所困,我们若不想认命,理应设法挣脱桎梏,看看更广阔的天地。”
姜若皎脚步微顿。
裴徵笑道:“姜姑娘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姜若皎摇着头道:“没有了。”
她并不关心裴徵有多大的谋算,只是希望他不要让妹妹伤心而已。既然裴徵亲口做出这样的保证,她便姑且先信了他的话。
两人说话间已经快走到山脚,裴徵停下脚步看着不远处跳下马车的人说道:“似乎有人来接你了。”
姜若皎抬眸一看,就见寇世子伞也不撑,从马车那边蹬蹬蹬地跑了过来。
姜若皎走完最后几级台阶,把伞举高了把寇世子遮到伞下,问道:“世子怎么过来了?”
寇世子刚才远远看见姜若皎和裴徵一起下山,差点想冲上去把两人拉开。现在看姜若皎走到自己身边来了,炸起的毛顿时就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