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定安虽然是个臭棋篓子,但他喜欢下棋。
一看到棋,就忘记了青路,赶紧撩袍坐下,要跟扶苏对弈。
扶苏歪着身子靠在那里,轻咳一声后抬眸看他一眼,不经意道:“昨日去哪了?”
“没去哪啊?”梁定安埋头下棋。
“不是去买胭脂了吗?”
“哦,给芸儿买的。”
“碰见人了?”
“嗯,碰见了陆五小姐。”梁定安落下一颗白子。
“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是说什么了?”扶苏落下一颗黑子,动作略重,吃掉梁定安一片白子。
梁定安挠头,“没什么,就约了一道去道观。”
“啪嗒”一声,扶苏手中黑子落盘。
梁定安哀嚎,“我说长情,你也太狠了吧?这一会儿功夫就杀我了!”
“杀你?我怎么舍得杀你呢。”扶苏慢条斯理抚了抚自己藏在宽袖内的袖箭。
梁定安:……
“长情,我可是怕你无趣,专门来陪你下棋的。你这袖箭,还是你十八岁生辰的时候,我送你的。你可千万不要乱来啊,上面涂的毒药可厉害,稍微碰到我一点,我就要死了。”梁定安完全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这个人。
扶苏凉凉看他一眼,“哦。”
哦?
真的很细
因为扶苏说出来的话实在是太可怕了, 所以梁定安下完最后一盘棋后,连饭都没吃,就屁滚尿流地走了。
“公子。”梁定安匆匆路过房廊时, 听到一女子与他福身问安, 他稍稍颔首就要走,走出一步又返回去, 上下盯着这女子看。
长情的院子里,一个女子?
“你……”梁定安站定, 朝那女子看去。
女子低垂眉眼, 十分恭顺, “奴婢绿腰, 是主母让奴婢过来伺候公子的。”
“啊……”梁定安了然。
他知道了,他知道为什么里头的那个男人突然脾气古怪, 不可理喻了。
你看,活生生的美人站在自己面前,却因为自己身上带伤, 所以吃不着。哪个男人碰到这种事情能不堵塞,能不气闷, 能不辗转反侧的睡不着吗?
作为男人, 梁定安立刻十分了解扶苏, 并显露同情, 称赞了绿腰一句, “你的腰很细。”
怪不得叫绿腰。
绿腰面色羞红, 不敢搭腔。
梁定安轻咳一声, 生恐扶苏出来打他,赶紧溜了。
风流才子,留风不留人。
绿腰眼见梁定安离开, 她转头,隔着一扇半开的窗户看向屋内的扶苏。
男人身形清瘦,只着素衫,屈膝靠在榻上。黑发未梳,发尾稍卷,浪荡地垂下,上挑的眉眼,清冷的风情。
绿腰忍不住向前一步,前头突然走出一个人来,挡住她的去路,笑眯眯道:“绿腰姑娘,公子不喜人打扰。”
青路端着手里的药碗拦住她。
青路会武,只需轻轻那么一撇,绿腰就再前进不得。
绿腰咬唇,伸手去扯青路的袖子,“青路大人,就让我去给公子送药吧?”
绿腰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她打败了多少想爬上公子床的女人才得到这个位置,她怎么舍得这么轻易放弃呢?
她不能放弃的,扶苏公子,就算是做他的一个小小的通房,就算是碰上他的一根手指头,她都是愿意的。
青路垂眸去看绿腰的手,他轻轻拨开她,“绿腰姑娘,男女授受不亲呀。”
绿腰面色一瞬涨红,她是公子的丫鬟,跟青路一个下人这般拉拉扯扯,确实不合规矩。
或者是见她可怜,青路难得提醒一句,“公子性子阴晴不定,你若是留下,也不定是什么好事。”
绿腰睁大眼,根本就不相信青路说的话。扶苏公子只是性子冷些,哪里有什么阴晴不定。
青路见她执迷不悟,也不再劝。
他伺候他家公子这么多年,哪里还不了解他的脾气。
看似清冷寡淡,其实骨子里最是睚眦必报,心眼小,手段多,人面兽心,苛待下人,时常恐吓,非常恶劣……咳,说多了。
青路赶紧收回自己一枚打工人的恶毒心思,给自家公子端药去了。
翌日,天晴,秋高气爽。
扶苏一早醒来,手中拿着书卷,不翻,只盯,那双眸子几乎要在这书上盯住两个洞来。
“公子,该上药了。”
扶苏听到青路的话,下意识直起身,问,“梁定安呢?”
“啊?”青路愣了愣。
“不是让你盯着?”扶苏放下手里的书卷,偏头看他。
“盯着呢,一大早上去城外道观了。”
呵,孤男寡女,约着一道去道观。
扶苏静默半刻,身子懒洋洋的往回一躺。
青路见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