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圣人单独召见黎庸卫。
黎庸卫站在御书房里,看着眼前的圣人,略思半刻,然后拱手道:“臣以为,扶大学士所言甚是。”
“藩王日益壮大,尤其是吴王,暗藏逆反之心。削藩之事,势在必行。”
虽然扶清摇已不受宠,但他依旧是圣人的左膀,黎庸卫则是圣人的右膀。如今左膀右臂都说该削藩,圣人自然不会犹豫,立刻决定要削藩。
刘骅一直都在御书房内,等黎庸卫从御书房内出来的时候,他沉声上前拦住他。
“黎首辅,您今日怎么说出这番话来呢?”
黎庸卫抚着自己的胡须,笑眯眯道:“扶清摇马上便要大难临头了。”
刘骅不懂。
黎庸卫却不再多言,径直出了宫。
宫门口停着他的马车,黎庸卫撩开马车帘子,刚准备上去,便见马车内坐着一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六皇子赵尧。
赵尧一袭玄色长袍,外头罩一大氅,大剌剌坐在黎庸卫的马车厢里,见人过来,还摊开手朝旁边指了指。
黎庸卫会意,拱手上车,坐到赵尧身边。
“黎首辅,听说今日父皇召你入宫商谈削藩一事。”
“是。”黎庸卫颔首。
“黎首辅同意了?”
“是。”
“不错。”赵尧淡淡勾唇,偏头朝黎庸卫看去,“黎首辅准备如何?”
黎庸卫道:“微臣的意思,想必殿下已经明白。”
赵尧笑一声,又谈到另外一件事,“黎首辅觉得我与华华什么时候成亲最好?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在过年前就办了吧,省得夜长梦多,黎首辅觉得呢?”
“自然是随殿下的心,华华年岁大了,身子又弱,若是能有殿□□贴照顾,微臣自然是求之不得。”
“如此甚好。”赵尧颔首,“近几日华华身子如何?听说上次从画舫回来就一直不大好?”
黎淑华那边的医士是赵尧派过去的,赵尧每日都会询问医士黎淑华的情况。如此一问,其实多余,不过黎庸卫还是道:“经过调养,已无大碍。”
“不影响成婚就好。”赵尧意有所指。
黎庸卫自然只是点头,“华华身子虽弱,但想必是不打紧的。”
“嗯,”赵尧撩开马车帘子看一眼天色,“如此,就劳烦黎首辅去一趟吴王府了。”
“是。”黎庸卫起身便要去,赵尧却道:“不急,圣诞前一日再去寻岂不更好?父皇圣诞,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扶大学士也该沾沾喜气。”
陆婉吟在茅草屋内待了三日,扶苏和梁定安却都没有回来。
她不禁猜测,难道是两个人出事了吗?
第四天的时候,一匹马回来了,陆婉吟认出来这是梁定安的马。马是自己回来的,脖子上挂了一封信。
陆婉吟拆开细看,只见上面是俊逸飘尘的字体,只有两个字,“自回。”
自回?让她自己回去?她怎么回去?她又不认得路。
陆婉吟捏着纸条,突然想到什么,翻到后头,居然还有四个字:老马识途。
陆婉吟:……
陆婉吟不知道扶苏和梁定安如何了,她料想他们是有大事要做,因此才没有办法回来。
她牵过马,翻身跨了上去。
马儿颠颠往前走,陆婉吟心里有点虚,这马真的认得路吗?
走了大半日,当陆婉吟看到外庄的轮廓时终于松了一口气。
老马果然识途。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宝珠已经在外庄子门口等了好几日,见陆婉吟平安回来,哭得涕泗横流。
“小姐你要是再不回来,奴婢都要去报官了。”
“没事,我就是出去转了转。”陆婉吟安抚好宝珠,问她,“最近京师内可有发生什么事?”
“没有呢。”宝珠摇头,“除了那些进城的藩王外,没听到什么大事。哦,对了,六皇子和黎淑华的婚事定下来了,听说是贵妃娘娘去求了圣人亲自赐的婚。”
“是嘛。”这些都是旧事了,“就没有新鲜的?”
宝珠努力想了想,然后摇头,“没有。”
陆婉吟蹙眉,那扶苏和梁定安到底是被什么大事给耽误了?
吴王去封地前在京师内留有府邸,今次圣人寿诞,他暂住于自家府邸之内。
圣诞前日,京师内外张灯结彩,只是入了夜,依旧宵禁,只有一个黑影穿梭于暗巷之内,躲避巡城的士兵。
黎庸卫一袭黑袍,从吴王府后门去。
吴王正在吃酒,周围舞姬环绕,丝竹声声,好不热闹。
黎庸卫去时,透过窗户瞧见他的模样,一皱眉。
他已让人打过招呼说今日要来,这吴王怎么还不避开众人,居然尚在此寻欢作乐,果然如六皇子所说不堪大用。
黎庸卫在屋外等了一会儿,里头没有半点消停的意思。冬日晚风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