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层层的困局,如道道交织的丝网,结成一团,将许易困在其中。
许易原地绕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忽的,顿住脚,“程堰,叫李平来见我。”
半盏茶后,李平到来,许易开门见山道,“东山属除了黑莲教,还有没有别的邪教、淫祀?”
李平沉吟片刻,道,“据我所知,应是没有了,黑莲教势力庞大,哪有人敢跟他们抢生意。”
许易道,“这么说,东山属的淫祀、邪教是自黑莲教始?”
李平摇头道,“当然不是,黑莲教蔓延至这东山属,不过是这七八年的事情,淫祀之事,利益攸关,哪里能够禁绝,早先东山属三城的淫祀、邪教,堪称五花八门,只是后来黑莲教蔓延而来,因其势大,渐渐地,其余的淫祀、邪教,或被其吞并,或被其扑杀,这才禁绝。”
许易冷笑道,“这么说,黑莲教的执行力似比官府还要来得强大?难道就没有漏网之鱼么?”
李平头脑不慢,摸到些许易的思路,道,“大人是不是要找别的邪教头子?若是如此,眼下我东山属的幽狱中便有一个。”
“此人到底是何情况?”
许易精神一震,他没想找什么邪教头子,他的要求很低,能找到一个小头目,至不济有邪教组织经验的就行,没想到李平倒弄出了意外惊喜。
却听李平道,“那人姓潘名美仁,十余年前在东山属创立东香教,发展极为迅速,信众最多时足有十余万人。黑莲教初入东山属,便在东香教的手下,吃了好些暗亏。直到后来,东香教倒台,黑莲教才一枝独秀,发展壮大,及至现在,整个东山属已再没有其他淫祀、邪教的容身之地了。”
“东香教覆亡,潘美仁就擒,被废了气海,钉穿琵琶骨,困在幽狱中十余年,历尽非人折磨。若非大人提起,连我也快忘了此人。前些时候,东山属遭遇兵乱,幽狱也失了调度,狱中犯人,到底是何情况,我也不甚了解,那潘美仁是死是活,也是未知之数。”
许易扔给李平一个令牌,“你速去幽狱,提了潘美仁来见我。”
李平接令,不多时,提了一名枯瘦如柴的汉子,进了许易大帐。
那枯瘦汉子新换了一身素白的袍子,似乎刚沐浴完毕,稻草一般枯黄的头发,尚未干透,气息微弱,一双眼睛倒是平静而温和。
“启禀大人,此人便是潘美仁,幸好大人指教及时,否则再过几日,潘美仁便要见阎王了。”
李平捧了许易几句,瞪着潘美仁道,“此乃我东山属属令许易大人,你能活命,多赖大人恩德,深恩岂可不报?”
自入账中,潘美仁一双眼睛便盯在许易脸上,毫不避讳,此刻闻听李平训斥,他冷笑道,“若潘某无用,大人怕也无恩。”
“大胆!”
李平大怒。
“无妨,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许易摆摆手,盯着潘美仁道,“你既是个聪明人,应该猜到我把你带出,是为了对付谁?”
忽的,潘美仁整顿衣衫,霍地下拜,“某肝脑涂地,愿随大人灭黑莲群邪。”
在黑莲教于东山属崛起前,潘美仁能领导东香教聚十万众,自然是个有城府的。
他如今已是废人,之所以还活着不死,不过是憋着一口气。
有人肯用他这个废人,肯定也只可能是为了唯一的一件事——对付黑莲教,这实在不难猜。
“很好!”
许易轻轻击掌,打发走李平,吩咐程堰整顿酒席,他要宴请潘美仁。
一番接触,许易高看潘美仁不少,其人被囚十余载,思路清晰,谈吐不俗。
“……所谓邪教,通常分作两类,一类以术法惑人,如此俘获的信众宛若傀儡,愿力不纯,卖不出好价。另一类便是言语惑人,不停灌输,让愚民们从精神上认同教义,这般获得的愿力才更为精纯,东香教和黑莲教都走的这个路数。”
“……收集信众愿力,当然不是用各大城池上的那种阵法,我等就算有那等实力,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淫祀、邪教收集愿力,多用积愿瓶,积愿瓶和城市上空的集愿阵根本没有可比性。通常千人一年之愿,才积累一颗愿珠,集愿阵能聚一城百姓之愿,而积愿瓶一次至多聚百人之愿,一枚积愿瓶要凑齐一枚愿珠,快也要两三年光景……”
“……当然,这种级别的邪教,根本上不得台面,至多不过收集些积愿瓶,到暗市上换些愿珠罢了。然而,还有一种收集愿力的办法,叫愿力金身。所谓愿力金身,乃是以星云泥为主材料,辅以秘术,凝练成泥偶。向信众宣布此泥偶形象,为某某神祇,信众以虔诚祝祷加之其上,此泥偶便会凝聚愿力,成熟之际,化作纯金,是又名为愿力金身……”
“愿力金身可比积愿瓶,要高明太多了,二者差距,简直不可以道理计。愿力泥偶一旦宿城,只需用秘法投影在画布上,便可无限复制,而且一张画布一次能承受的信众人数可达千人,而所有的愿力,会自动在愿力泥偶上凝聚。往往一枚成熟的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