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席长老在外面跪了已经三个时辰了,他是多年的老长老,在长老院的影响颇大,如此苛待,传出去,只怕会让有些人寒心。”
小佛山,无妄殿,贾子旭拜倒在地,他是孟凡的首席心腹,相交于微末。
孟凡换了一身青衣,跪坐在一方翠竹制成的条案后,正缓缓地烹煮着香茗,闻声,眉头也不动一下,“你收了他多少好处?这个时候,还敢替他说话。”
贾子旭和孟凡相识多年,孟凡这一开腔,贾子旭便知道事情有缓,劝道,“不敢瞒主上,老席这个人人情方面做得不错,我也着实欠受了不少小恩小惠,但子旭绝不敢因私废公。实在是为主上的大局考虑,不管主上原谅不原谅,不妨听听老席这回来到底要说些什么,总之,再让老席跪下去,可真就伤人心了,主上,若实在不愿见,将他赶走就是了。”
簌簌的流水声激荡在青花盏中时,孟凡轻轻挥手,贾子旭退了出去,不多时,便将席梦凡引了进来。
席梦凡拜倒在地,连称“死罪”,孟凡看也不看他,静静饮茶,直到一杯茶饮尽,方道,“席长老有何罪,不妨说说看。”
席梦凡道,“吾合不该贪图贼子许易的巨利,为他张目,谁能想到此獠竟是如此的狼子野心,若早知如此,某定将此獠碎尸万段,也不至让领主大人有今日之烦忧。”
他和许易的爱恨情仇,有很大一部分是遮掩不住的。
比如许易先杀他子侄,尔后,他任命许易为幕僚长,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众说纷纭,给许易身上平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当时的席梦凡懒得解释,也不屑解释,但现如今不解释不行了。
他自不敢说受许易威胁,只能承认是受了巨利诱惑。
孟凡挥挥手道,“席长老此来,若只是说这些,就请回吧。”
“领主大人,我有要情禀报。”
席长老高声道。
孟凡双眼直直盯着他,席长老道,“我有暗夜行者的消息,而且,我怀疑许易便混在其中。”
孟凡陡然来了精神。
抓捕暗夜行者,功劳从来不小。
目下,他最想的事,不是去抓捕什么许易,那是宫家的事儿,那只漏网之鱼的生死,他没多少兴趣。
最让孟凡关注的是,怎么去碧游学宫担任一任讲官。
虽然,宫羽裳代表宫家,做出了给予他推荐的承诺。
但这是不够的,要想入碧游学宫担任讲官,还需要部中的推荐信。
若是往日,他运作一番,问题不大。
可是小佛山前几日弄出了许易大案,影响极大极坏,还弄出了通缉令,他的政敌们抓住机会,已经开始向外大肆吹风,说他孟某人无能。
若是往日,他自不会把这些流言蜚语当一回事,可在他想要获得推荐信的关键时期,这点小事,就成了大事儿了。
解决的办法,无非有二,一个是用更大的代价去砸出一封推荐信,另一个办法,则是立功。
席长老说的暗夜行者的消息,让他很感兴趣。
何况,这里面还掺和了许易的事儿。
“老席你说仔细一些,此事怎么又和许易扯上了关系。”
孟凡问道。
席长老道,“这个并非空穴来风,昔年我家子侄曾检举过许易就是暗夜行者……”
席梦凡将陈年旧事搬了出来,如实告知,并未有一丝夸大。
贾子旭道,“此事我也知晓,当时闹得颇大。”
孟凡盯着席长老道,“多少年的烂事儿了,现在说这个还有用?且不说没有实证,只是个猜测,即便证实了许易真是暗夜行者,对我目前的局面,有何益处?”
贾子旭笑道,“我明白了,主上,如果许易真是暗夜行者,通缉令肯定还要上抬一个等级,姓许的即便躲进了耗子洞,也别有好日子过。”
孟凡了解了,关键不在于许易是不是,而在于他们有办法让许易是。
孟凡微微一笑,道,“好,很好!我很有兴趣,老席,你现在立刻汇报你那个暗夜行者的消息……”
他彻底来了精神。
………
夜黑,风高,深山老林,山神庙。
许易想不通,堂堂的孙大上师,怎么会选这个鬼地方,作为召集地。
来之前,他还特意,找七号站的老鸟们,打听过这位孙上师,收获的消息极为有限,但有一点颇为一致,那便是这位孙上师性情火爆,不好相处。
再不好相处,许易既收到了召唤,他这个七号站的站长,总是要来的。
许易进了山神庙,自在一处没人的角落坐了下来,闭门养神。
过不多会儿,庙中有了灯火,却是谁取出了一枚蜃珠,皎洁明快的光亮,挤满整个山神庙,从四面的破漏流泻出去。
庙宇中央端坐着一名披着大红袈裟的中年僧人,头顶上并无戒疤,在僧人身边,盘踞着一个狸猫大小的妖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