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无伤万分不想和这等浑人打交道,事已至此,他只想快些走完流程,将这蠢货叉下去。
许易道,“某乃散官雷赤炎,阴庭不公,点官之事,为何不录某名,此乃天大不公,某闻先贤设此焦雷重鼓专为我辈伸冤,某今遭此天大冤屈,不能不诉。”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孔祥等人目瞪口呆,真弄不明白这浑人是何等脑回路,怎敢如此大言不惭。
和杨无伤同桌而坐的几位紫符高官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天下竟有如此自以为是之人。
杨无伤简直被气乐了,指着许易叱道,“你以为你是谁,太阳星也得围绕你转,点官名册乃我官部精心擢选,点你就算公平?不点你就算不公?”
许易道,“雷某既然来了,谁还能占头名,不点雷某,便是天大不公。春来我不先开口,哪个小虫敢做声?”
哗!
猝不及防,猝不及防,谁也没想到这胡子拉碴的粗货,抽冷子跟你玩起了做诗。
一时间,场间的气氛滑稽到了极点。
连杨无伤也没力气和他发脾气了,遇到这样的粗货,用正常人的思维和他交流,是一种痛苦折磨。
“此人精神不正常,以后点官之前,必须测试精神,别什么人都往里面填。”
杨无伤做出如此结案陈词。
他也没心思去拿一个疯子出气,传出去就是更大的笑话。
夏司伯应诺,一挥手,两名甲士便要将许易叉出去。
许易挥出一道气流,轻而易举地将两名甲士弹飞。
“不知死活!”
杨无伤稍霁的脸色,顿时拉了起来。
许易道,“真当雷某这么好糊弄,来之前,雷某已经找人打听清楚了,当今阴庭点官,有三议之说,乃是议功议贵议亲。议功者,便是点官者的功劳论,议贵者,便是看血统,看祖上的官籍,议亲者,便是当今大员子弟择优录给。而三议之中,尤以议功为最先。雷某立有奇功,凭什么不录雷某,而录彼辈。”
他此话一出,众皆惊诧,谁也没想到这粗货,还能说出这么有条理的话来。
杨无伤冷道,“你有何功?”
许易道,“我有何功,大人不知否?大人主点官一事,雷某等散官来官部录名时,可是填了资料的,某将功劳也写在其中,大人未见否?还是说,大人视而不见?”
许易不是爱挑事儿的人,但前提是不要侵犯他的利益,尤其是核心利益。
目下,他全指着散官转实官,好弄些香火,谁敢拦着,他就敢弄谁。
当然,即便是要出手弄,他也是讲究策略的。
眼下的事,他当真不知焦雷重鼓敲击不得?自然不是。
但他更清楚,遇到眼前的窝心事儿,靠自己走关系,是不现实的,一定要把事情弄大。
这点经验,他早在前世就总结了,网络曝光的力量,便是将事情放大的过程,事情一旦放大,左右胜败的根源,便不再是敌对双方的力量角抵了,而是道义站哪方。
小人物遇到强权,想办法把事情弄大,从来就是抵消强权的不二法门。
他敲击焦雷重鼓,便是要把此事炒大,炒大到众人皆知的份上。
这个时候,就是道理说了算了,除非判断此案的主官,想要背上昏聩不公的名声。
至于敲击焦雷重鼓可能招致的后续报复,许易没太放在心上。
这回他若是弄赢了,就有了官身,有了官身,谁想弄他,也只能限定在体制内了。
他虽自问本性纯良,从没有弄过那些歪的邪的,料来以自己的天资,学习起来,应该能很快上手。
有这一番计较,杨无伤的官威,许易根本就无视了,对杨无伤的口气也极为强硬。
因为他希望热闹弄得更大一些,故事更传奇一些,传播就更广泛一些。
什么是传奇,奇闻古怪便是。
他若是软趴趴,杨无伤问一句,他答一句,那不算奇闻古怪。
受众喜闻乐见的,永远是小人物弄翻大人物,即便弄不翻,怼上一番,也是新奇。
杨无伤大怒,“来啊,将此獠乱棍打出去。”
不待两边甲士动手,许易高声道,“根据地府大诰,凡人敲击焦雷重鼓,必先听明陈述,再判是非,如今,大人连陈述都不听完,便要判断是非,强殴雷某,却不知大人到底想掩盖什么,今日大人固然能将某驱逐,却不知能否堵得住悠悠众口。况呼,雷某并非寻常小吏,雷某乃是白符散官,今日大人如此对我,不知天下阴官如何看大人?”
许易话音落定,所有人都愣住了。
先前只觉此人又浑又粗,现在再看,却是粗中有戏,浑中有术啊。
杨无伤竟哑口无言,足足十余息没有接茬。
堂上的话越说越明,冲突越演越烈,他若真将许易乱棍打出,奈天下悠悠众口何。
再一个,许易的点醒,让他才意识到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