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间摊主已经把带着一大捧带着水雾的玫瑰递了过来,时川转手将找过来的零钱装进口袋,没成想电话铃声再度响起,登时让他整个人变得手忙脚乱起来。
来不及看来电显示就按下通话键,时川心底猜测是自己那个婆婆妈妈的秘书,就连声音中都透着点不耐烦:“喂?”
对面声音温柔:“时川?工作忙完了吗?”
宛如川剧变脸,时川的眉眼瞬间舒展,他还沉浸在老婆主动打电话联系自己的莫大喜悦中,声音都显得呆愣愣的:“啊,游洲?你怎么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了?”
算算时间那边不过凌晨四点,他脑海中顿时浮现一个猜测,“你不会是订好闹钟起床,赶在我忙完工作后打电话吧?”
不知道这番推测是否戳中了游洲的小心思,反正对面心虚地沉默一下,时川则心疼地叹息一声。
“不是,”通话信号不太稳定,游洲的声音也像隔了层毛玻璃,雾蒙蒙的不太真切:“你不在身边,我睡不着。”
游洲不经意说出的话都能撩得时川七荤八素,更遑论刻意而为的撒娇。
胸口蓦然被酸涩和怜爱的情绪填满,时川明明比游洲的心情远要来的迫切,但却还是深吸一口气,勉强柔声安慰对方:“嗯你现在起来了吗?乖,再去床上躺一会儿吧,那边是不是还没天亮?”
空谷回响(五)
时川听见布料抖动的簌簌声响,似乎是游洲在床上翻了个身,好半天才闷闷地答应了声。
“算了,反正我现在也睡不着觉了。”
“别啊,”时川不自觉地捏紧了玫瑰根茎,湿漉漉的水珠很快汇聚在他的掌心:“小串小粥呢?你可以把他们俩抱到床上陪着你。”
电话那头传来拖鞋走动的声音,时川猜测人已经重新在床铺上躺下了。
“昨天我把他们俩抱去洗澡了,”游洲的声音懒洋洋的,透着点笑意:“串串一点没有个当哥哥的样儿,到处乱窜差点让我们被宠物店拉进黑名单。”
游洲虽然在抱怨,但是口吻却分外温柔。时川在听他讲述时不自觉勾起唇角,仿佛一个为子女教育问题头痛的家长。
对面慢吞吞地指责道:“可能是因为随了你的性格吧。”
时川哪忍得了这种无妄之灾,当即委屈反驳道:“谁说的——你抱回来的小黑猫也不见得有多乖好吗,七天我丢了二十多条领带,最后不全都是在它的猫砂盆里找到的?”
对面静得有些出奇,时川忍不住出声询问:“我怎么没听到他们俩的声音呢?”
游洲沉默一瞬,随后的声音变得无奈:“猫狗一见面就打架,我实在没办法,只能让他们俩都出去了。”
“你今天怎么样,会议还算顺利吗?”
时川刚想绞尽脑汁举出几个有意思的回忆,心里又担心游洲听了感兴趣反倒睡不着觉,于是挑拣着复述了几段有枯燥的会议文件。
果不其然,电话那头的游洲小声打了个哈欠,然后咂咂嘴:“也真够难为你的,比我们学校平时开的会都要无聊。”
时川满脸无可奈何,“谁说不是呢。”
“对了,算算时间你们那里也快九点了,你怎么还在外面呢?”
老婆终于想起查岗了,时川登时乖乖回答道:“已经到酒店楼下了,呃,我一会儿进电梯里没信号,等回到房间再给你回电话好不好?”
“不好,”游洲难得出声反对,尾音上挑,听起来似乎很感兴趣:“你住的是临江那所酒店吗?我打工的时候偶尔会从这里经过,那时候总觉得这里灯火辉煌的真是豪华。心里虽然总想着挣够钱以后也来这里体验一下,没想到最后竟然拖了快十年。”
时川哑然失笑:“其实也就那么回事。我看这里还没有家里一半好,下次我陪你来这里住上几晚,看看到时候你的滤镜还在不在。”
但游洲刚才说的那些话还是不可避免地触动他,时川放缓语速,如同导游讲解那般详详细细地解释起来:“我现在已经走进了酒店的大门,你听到了吗,刚才两个礼仪小姐和我道了晚上好。”
游洲的声音中都透着笑意:“是金色的旋转大门吗?”
时川瞥眼有些掉漆的穹顶,谨慎地选择回避这个问题:“嗯,大门是旋转的。”
“然后呢?”
“然后我就进入了大厅,正中央的位置有个巨型圆柱形鱼缸,刚才恰好一条鳐鱼从我眼前飘过,身上的花纹很漂亮。”
“原来是这样的鱼缸啊,”游洲喟叹一声,然后自言自语起来:“之前我还以为是那种水族馆似的方形展厅呢。”
时川笑了声:“我当时也这么以为的,但是我现在只关心它会不会爆缸。”
老婆沉默片刻,时川想也知道他肯定为自己刚才说的吉利话翻白眼。
“酒店里有卖纪念品的,我看都是什么钥匙扣水晶球之类的,需要我帮你带点什么回去吗?”
“那倒不用,”游洲忽然嗤笑出声,片刻后主动解释道:“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