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琰行从来都没问过秦葶的过去, 关于她的家世背景一无所知,但他心里也会隐隐觉着有些奇怪, 说她不是从大家里出来的, 可待人接物也算妥当,凡事都做的恰到好处,说是他大家里出来的,却又大字不识一个。
听闻是商户之女, 可言谈举止之间似对金银又没什么概念, 一时倒让徐琰行想不透彻。
且到了这个份上,徐琰行也不是强人所难之人, 她既不肯说, 自己也不好多问,一心念着, 她若有什么想说之时自会告诉他。
殊不知, 这所谓的规矩礼数, 皆是秦葶留在宫里时候学的。
比上虽不足,可比下是有余的,多少也能应付下来。
此下算起,当初留在何呈奕身边那一遭,也不是全无用处。
只待这边的事一了结,秦葶便能拿着银子去过她原本想也不敢想的日子。
有了钱或是可以开家铺子,择一城终老。
至于小郎君什么的,她便不再想了。
从前日日忙于生计,关于赏花此种休身养性之事从未落入过秦葶的脑海里,在乡间,到了春日里,遍地皆是数之不尽的野花,那风景也是养眼。
后到了京城,整日在宫里,且也听说过每到了春日里一些达官显贵或是文人墨客皆有此雅兴,但她从未见识过。
南州地气温暖,春来又早,自正月起,每有名花花放时节,南州一些大家有私家园林的门便会大开,迎来送往,各厢带老扶幼,呼朋唤友带着美酒佳肴缤果一类在园林中各处亭台水榭占居好位,吟诗作对,斗酒唱歌。
有各方艺人或是商贩也可借此机会来此做些小营生。
南州这样的园林不少,各大家也为了彰显自家,皆会纷纷开放。
此次邀请秦葶前去赏花的杨二姑娘府上,便有一桩这样的私家园林。
听闻杨二姑娘是最喜欢呼朋引类之人,她似南州各世家女的一个纽带,每一人她都认识。
如今听闻南州城里来了个梁珈玉,是知府徐琰行的表妹,就仅凭着这一层关系,便却不能让人将她落下。
可秦葶有自知知名,她们不是冲着她,而是冲着背后的徐家,自己不过是顶了个名的假货,借着徐家的势头罢了。
老太太疼爱“珈玉”,自她带,便三天两头命人给她做新衫,今日秦葶去赴约,特穿着一身不起眼的鹅黄。
一来这颜色她喜欢,二来她不乐意太过显眼。
虽在宫里待过一阵子,齐林也教过她许多东西,可冷不防的与这些世家女打交道,心里还是有些颤。
徐家的马车一路来到园子里,才一下马车,便有人围了上来,其中一个带头的,看着似个明媚开朗的少女最先朝她迎过来,先是提眼瞧着马车椽上铜灯上明晃写着的两个“徐”字。
而后又问道:“来人可是徐府的表姑娘?”
未等秦葶准备好答话,随着秦葶一同来的徐府女使便先道:“杨二姑娘,这位就是咱们徐府的表姑娘,梁珈玉。这是先前您的花帖。”
女使将之前收到的帖子双手回送,杨二姑娘浅一过眼便笑了,二话不说走上前来,万分亲昵的挎过秦葶的胳膊,“早就听说徐府来了个表姑娘,想不到竟是这般的花容月貌。”
“我是杨知州府上的二妹妹,我叫杨丹漫,你也随着她们唤我二姑娘就是。”
秦葶还是头一次遇着这般不见外又热情的人,倒是被吓了一跳,虽有些不适应,却也浅笑着回应:“二姑娘。”
这句便算是应了,杨丹漫又是一阵欢快的轻笑,“来我带你去见见旁人。”
说着便搀着她往前处引,面前眼花缭乱的站着四五个人,杨丹漫一一与她介绍,秦葶也记不住,这些人看似友好,却让秦葶略显不自在。
具体哪里不自在,她也说不上。
直到入了园子,一路上杨丹漫一直同她说着话,秦葶这才知,她哪里觉着不舒服,就是身边这人太过热情,看似与她熟络,反而让人瞧不清心思。
这里是杨家的园子,自是早就给她们留了最好的观景位置。
此季名花盛开,自这湖心水榭望去,满处皆是绽花之盛景。
园林中到处是游人,未隔不远便友人吟诗作对,有人把酒言欢。
秦葶初来乍到,却被杨丹漫安到正位上去,其余几人一派众星捧月的阵势。
“表姑娘才来南州,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杨丹漫坐的离秦葶相近,连说话时也不忘挽着她的手,似与她是相识许久的老友。
“还好,倒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秦葶说道。
“表姑娘这一身衣裙当真好看,也就你这肤白的穿上才能显出这个颜色来。”
“若是旁人穿了,只怕要显得肤黑。”
“这对耳环也格外出彩。”
“”
在座各位三言两语,将秦葶捧的高高的,从前倒不曾听过有人同她说过这么多好听的话。
也从来没有人要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