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元最受不了他这幅模样,打小时候起,这位六皇弟就比他聪明伶俐也更讨皇帝的欢心,长大后更是,对方总是用一种轻蔑的态度面对他,他身为太子,又岂能忍受这种明显的不尊重?所以他也跟着冷笑:“六皇弟都不觉得亏心,本宫又怎么会?”
“既然天子殿下说对于东宫中的门客吴先生就是阮炀一事并不知情,儿臣倒是有一个疑问。”宗宸转而面向皇帝:“东宫收拢门客的时候竟然是这般随便的吗?阮炀的身份可是造假的,太子殿下竟然查也不查就收下了?!”
未等皇帝有所反应,宗元极为迅速的反驳:“那是因为此人是拿了十皇叔的信!”
话音刚落,就见宗宸和皇帝的脸色都变了,宗宸明显就是为了激出他这句话才步步紧逼,而皇帝则是惊疑不定,握着酒杯的手有一刹那用力到青筋暴露,但是很快又隐了下去。
礼亲王闻言苍白的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眸子闪了闪,嘴角仍旧挂着那丝淡淡的笑意。
陶桃则是在角落里看了看六皇子有看了看礼亲王,看来这六皇子还真不是白给的,今天这局竟像是要把太子和礼亲王一起做进去,胃口这么大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消化得了了。她不着痕迹的又看了看跪在殿中央瑟瑟发抖的庞瑶和不远处的庞将军,抿了抿唇,觉得六皇子想要达到既定的目的,似乎不是很容易。
宗元说完那句话之后,一下子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直直指向了礼亲王:“父皇,这位吴先生是十皇叔引荐给儿臣的,儿臣又岂会怀疑十皇叔呢?!还请父皇明察,儿臣真的是无辜的!”
其实在外人看来,今天的事儿倒也未必是谁的错,太子因为信任礼亲王,礼亲王又向来不问世事,被蒙蔽了也很正常。可能怪就怪这罪臣之子,端的是无比狡猾,竟能以一人之力弄出如此大的风波。
太子越是喊冤,礼亲王越是淡定,宗宸的神色就越是高深莫测,他看起来胸有成竹。
陶桃眨了眨眼,觉得很有意思,随即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要点。阮家除却阮宏昌被砍了头,其余的人都只是流放良山,入了奴籍,这件事想来礼亲王必定是插了手的。皇帝生性多疑,这会儿又岂能对这两件事不做联想?能随随便便将罪臣之子从良山弄出来,这样有权力的人可并不多。
且坊间多有传闻,当初礼亲王和皇帝经历的那场‘救命之恩’未必就如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据说当年太上皇意欲立太子,属意当今的圣上,却又觉得其胞弟十皇子也十分的出色,原本是想着储君之事再等几年,却忽然就发生了那样的事。十皇子残废了双腿,这历朝历代都没有残疾人登基的先例,所以太上皇也只能匆匆将圣上送进了东宫。
若真是如此,六皇子宗宸的母妃陈贵妃的父亲,当年就是跟在皇帝身边的亲信,想来对此等秘辛一定清楚……要是宗宸无意中知晓自己父皇和礼亲王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毫无嫌隙,那今日这种种举动和做法,就能解释的清楚了。
好像,这部戏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刺激,陶桃略微直起了腰,表情有些许的兴奋。
就在这时,皇帝忽而笑出了声,只是那脸色并没有多少的温度。他微微侧过了头看向右下首的礼亲王,语气淡淡:“老十,太子说的事儿,可是真的?”
礼亲王咳嗽了两声,脸颊攀上病态的潮红:“吴先生的确是臣弟举荐给东宫的,不过臣弟所见过的确实是吴先生,莫不是这罪臣之子钻了空子,将那真正的吴先生给杀了也未可知。”
“对对对,一定就是这样!”宗元急忙表示赞同。
宗宸看向他的眼底写满了‘蠢货’二字,果不其然在听到太子维护礼亲王之后,皇帝的眼角微不可查的抽了抽,显然其内心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般风平浪静,毫不在意。
可惜宗元只顾着想要将自己从这件事当中摘出去,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殿中愈发微妙的气氛,而是起身走到跪着的阮炀身边,居高临下的呵斥:“畜生,还不快快交代?你若不说实话,良山内阮家上下一百口必定一个都活不成!”
“太子这是在威胁。”宗宸显得不是非常赞同:“难不成您是只想让他说出您想要听到的话?还是说如果他拒不承认,太子您就要杀人灭口了?!”
宗元脸色大变,伸出手指着宗宸:“你莫要血口喷人!”
“儿臣没有!”宗宸冲着皇上表忠心。
就在二人你来我往的时候,突然一支利箭破空的尖锐声音响起,接着‘噗’的一声。待到众人定睛看过去之后,女眷们不由得下意识的尖叫出声。只见那阮炀的太阳穴处横向插着一根箭矢,射箭的人想来就是要一击毙命,箭尖从另一边的太阳穴探了出来,此时他那张俊颜上表情还是不甘心,眼睛仍旧瞪得大大的。暗红色的血缓缓从其太阳穴那里流出,与其身下枣红色的羊毛地毯渐渐融为一体。
刚刚就跪在阮炀身边不远处的庞瑶更是整个人都抖若筛糠,她的裙子下摆上还沾染了几滴属于对方的血,看着男人那死不瞑目的模样,她只觉得如坠冰窟,整个人半晌都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