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的房子,是我同学的房子,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要对得住他出的钱。既然唐队长这么给我面子,为了我甘愿受洪一管,那就拜托你们了。别让我同学骂我所托非人,他说了,要是干得好,以后会把另外一个同学也拉到朵岭来做房子,所以为了未来,请把目光放长远。”郝天沐这话外音说得很明显了,要的就是质量,大家必须要管控好质量,质量好了,才有未来,别一次把路走死了。
唐尧之这时候力挺郝书记,道:“郝书记,你放一百个心,舜之要是敢偷懒耍心眼,我铁定不饶他,得空我就来给您当监工。”
唐尧之是大队长,唐舜之是小队长,两人是上下级关系,又是亲兄弟,县官不如现管,郝天沐有了唐书记的保证,心头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你吃肉,不给点汤别人喝喝,是不可能的。作为外来人,郝天沐深知地头蛇不好惹,他们使点坏,够你喝一壶的。
“那先谢了,交房的时候,我请你们喝酒。”郝天沐道。
“酒当然是要喝的,不过我付账,因为我还要感谢你们家郝星。”唐尧之道。
“感谢她什么?”
“她帮我妹妹开了家电维修部,这丫头一直对我妈和妹妹好得很,五六年了,都没变,真是难得的好姑娘。”唐尧之由衷地道。
他没注意到自己的话说得书记夫人的脸色都变了。
小蚊子站在郝星肩膀上吓得脚一颤,老妈的眼神真的可以杀人了。
转眼间都九点多了,街面上一片黑暗,连盏街灯都没有。两行人分开后各自回家,正好蘑菇清理出去,楼下空了两间房,卫稻香招呼洪一搬了个竹床,用湿抹布一擦,铺上一床垫絮,再弄床被子,点上蚊香,安排外甥睡了。
上楼的时候郝星已经睡了,卫稻香推醒闺女,厉声问:“唐辛之的店子是你的钱租的?”
“怎么会呢?我的钱不是都上缴给您了吗?唐书记那是说的客套话,您怎么当真了?真是的,我睡得好好的,被您吵醒,烦不烦?”郝星拉起被子盖上头。
小蚊子在里面笑得翻筋斗,看你对外人比对自家人还好,就该这样虐。
第二天,听到后面村子的公鸡打鸣,郝天沐和卫稻香就起床了,从今以后的至少一年时间里,他们夫妻又要忙得脚不点地了。做房子大大小小的事情太多了,都得他们俩一件件处理。
洪一也起得很早,就在楼下洗漱了一番,牙都没刷,跟小姨姨爹交代了一声,就回去拉队伍了,说好了,下午一准带着人来。
等父母出了门,郝星的闹钟也响了,把爱睡懒觉的郝月拉了起来,郝圣呢,学习需要人督促,跑步倒是不需要人催,听到大姐的闹钟响,他已经跑去抢卫生间了,令一起床就要进卫生间的郝星深深渴望,哪天能住进自己有单独卫生间的房子就好了。
等卫生间,是天下第一痛苦的事。
利用统筹方法,错开高峰,郝星提着煤炭炉子到楼下生火,生着了,提上来熬上一锅稀饭,这时候郝圣和郝月都已经准备好了,郝星将他们赶下楼,在门前的预制板场上面跑了起来,飞快洗漱下来,领着他们跑,一个小时后,稀饭也熟了,炒菜的时候,他们正好休息了半小时,吃了早餐,背着书包,精神饱满地去上学。郝星呢,也把奶奶的早餐端下来,送到手上。
奶奶道:“洪一来干什么?”
郝星比划了半天,道:“做房子。”
奶奶冰雪聪明,马上猜出来了,道:“做房子?在哪里做?”
郝星又比划了半天,奶奶又翻译出来了,道:“菜场旁边?”
郝星直点头,奶奶是天下最聪明的老人。
“这个房子刚做起,哪来的钱又做房子?”
郝星当然不会骗奶奶,说是爸爸的同学的房子,她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解释钱的来路,二十世纪初出生的奶奶,箩筐大的字都不认识一个,股票是什么她更没法知道,很难让她相信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能生出房子来。如果说是爸爸赚的,奶奶肯定不信,不然以为是爸爸贪污的,被教训一顿,肯定太喜庆。指指自己的鼻子,道:“我赚的。”
好吗,真话听着像假话,真假已经无所谓了,奶奶也没几年过头了,让她开心一下挺好。何必管开心的原因?
奶奶也是正直,教训道:“钱可以赚,但不能搞歪名邪道。”
“歪名邪道”是奶奶的一生中,所知道的不多的几个词语之一,毕竟没读过书,总是把“门”说成了“名”,你也别指望一个文盲能把成语说得百分百正确,能懂得意思,用对地方,就已经比天都厉害了。
郝星骑着车赶去,又是星期一,她一如既往地报个到就往证券公司去。今天,证券公司等她的人增加了好几个,走到小贾的办公桌边时,旁边不少帅哥美女在上下打量她,貌似看怪物似的,一脸狐疑,问:“小贾,你手上的那个股神就是她?”
“是啊,如假包换。”小贾笑眯眯地把身边椅子上的高鼻子帅哥推开,将椅子送到郝星屁股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