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这个村里长大的,我是江城土著,来给同事拜年的。”
“你的同事?住这个村子里?”郝星咂舌,这是多好的关系呀,居然从那么远跑到这鬼不生蛋的地方来拜年,一趟就是一天时间,来回得两天在路上,精神着实可嘉。
看到地上放的烟呀酒的,一点都不便宜,烟是红塔山,酒是茅台酒,这出手挺重的,罗立湾也隐藏着高人?什么样的高人?郝星很有兴趣,想跟人家聊聊,但一到村口人家就下车了。
人家也不知道要找的人住哪一家,所以准备从村头问到村尾,郝星在心里冲人家竖起了大拇指。
这种远离尘嚣的村庄,几十年一成不变是可以理解的,自己的家在哪儿,奶奶估计在梦里已经画了无数蓝图了,所以看到一个路口,她说,“没变,没变,这颗老梨树还在,年年夏天长满了梨子,就是长不大,好吃的孩子们摘下来啃一口扔了,知道为什么吗?”
“苦啊。”老太太自问自答。
碰上有人出来张望,她就冲人家打招呼道:“我是罗浩熙的姑姑,我叫罗尚英,我是在这个村子里长大的,我回来了。”
郝星伸伸舌头道:“爸,奶奶的派头真大呀,幸亏是没读过书啊,要是读过书,还不成伟人了。”
“那当然,你奶奶一个人拉扯着我和你姑姑,连浩熙表哥都是她拉扯大的,当然不简单,她的本事我都比不上。”
村里人给她指路,道:“浩熙的姑姑?往前面,往前面。”
“大家快来看呐,浩熙的姑姑回了,开车回的。”
郝星有些尴尬,奶奶走这亲戚的要求提得有点晚,以她的经验,农村这些看热闹的人要男的手指上夹烟,女的手掌心捏糖,一颗大大的水果硬糖在孩子的小嘴里嚼得口水直流,大家的热闹看得才有捞摸,不然空看,会被人批小气。
最令她汗颜的是,没有准备给这个表伯家的礼物,好在随身包里有钱,只要村里有小卖部,这问题就解决了,虽然东西不算好,总不至于两手空空登门,别人不在意,自己脸红。
“郝星,问下村里有没有地方买东西?几十年不来,一来,还两手空空的,总不好吧。”郝天沐也是懂得这些乡风的道。
天荷有点不好意思,道:“应该把家里的东西带来的。”
郝星道:“没事,用钱也是一样的。”
车进了村,就不愁看热闹的人,问买东西的地方很方便,不过令她吐血的是,这村子里没有小卖部,隔壁村子有一个,但很有点远。本来下午才出来,再跑隔壁村,天都黑了,郝星道:“爸,咱给钱吧,我口袋里有好几个红包,给表伯包五百,家里要是有小孩一人包一百。”
天荷看到侄女递过来的包包里装满了钱,看得直咂舌,她就不明白了,这么多钱,自家弟弟怎么不背着,给个孩子背着。
郝星见姑姑脸色不好看,连忙解释道:“表伯每年到我们家去,我妈连饭都不给他做,而且年年得他的东西,从来就没回过礼,连奶奶都觉得过意不去,所以包点钱意思意思。”
“呃,那也包多了,他年年去,能拿多大一点东西去?哪里要给这么多钱?”天荷对乡下走亲戚的行情还是知道的,以自己的尺寸来度量,道。
奶奶可听不见天荷在说什么,见儿子在包红包,一个五百的,四个一百的,递到她手上,高兴得她又把脸笑成了九月菊,连连道:“好,好,还是郝星懂事,郝星会赚钱,还舍得花,对自家人就是要舍得花。”
郝星无可奈何,奶奶都成人精了,心里明白如镜,连忙说了一句给姑姑听的话,道:“这钱不是我的,是老爸的。”
郝星不好意思说是老妈的,要说是老妈的,会引起姑姑的轻微不适,别说婆媳千年仇了,姑嫂之间的千千结也是千万年难得解开。
一会儿郝星看到了一个很唯美的画面,在老树夹道的乡村小路上,一个长相帅气的中山装中年男人,在众人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走近,风一吹一片树叶掉下来,鸟一叫给寂静的乡村献出一点音乐。
这是演电影呢?正在思考怎么回事,奶奶在后面嚷嚷了起来,“浩熙,浩熙,天沐、天荷、郝星,快看,我家浩熙来接我了,看见了吗?”
以前见到表伯的时候,看见的是一张老实巴交的脸,一副欠了卫稻香多少钱胆怯害怕的窝囊样子,今天这一看,简直就像黑社会大佬,在众乡亲的众星捧月下,看着好帅气。
表伯的人在车两边散开,郝星道:“表伯新年好,奶奶要回娘家看看,我给送过来了。”
打开车门让表伯上车,人家拉着亲姑的手,哭得老泪纵横,都忘了指路,好在前面不乏指路的乡邻。
“姑,侄儿不孝,应该是我去看您啊,您怎么来看侄儿了。”
见了自家至亲,奶奶不需要听力,直接自己翻译,道:“三十多年没回来了,我回来看看,看看,我出嫁的时候,你还是个孩子,现在头发都白了,几十年了,过得好快哟。”
车停到红砖房门口时,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