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贵重之人争锋,不出意料,全都会坐在最末那四桌上,不知那人是动了所有的三十把还是最后那十二把。”
捧着肚子等在一侧,让秋云与蔺嬷嬷将那二十九把交椅反复查看,绿莺心内也悬着,若再没眉目,她可真成了冤大头了,不知哪日还会再冤上一冤!
半晌,秋云脚步沉重地走过来,朝她点了点头。
果然,有十一把椅子,每只左腿全都被锯了大半边,四指宽的腿儿只连着不到一指宽的木,端的是打断骨头只剩下层皮。
“那为何旁人无事呢?”秋云问出疑惑,蔺嬷嬷也好奇地竖起耳。
四桌十二人,椅子全被动了手脚,为何独独摔了她?这个疑问也是从晌午时就一直困扰绿莺的,不过她这时候想明白了。
哎,真是让人无奈:“因为他们没我重啊。”自个儿本就比旁的女子肥润,再加上孕期长的肉,还有这估么十几斤的大肚皮,摇晃间下盘不稳,旁人坐这带机关的交椅无妨,她必然中招。
忖了忖,绿莺问蔺嬷嬷:“敢问嬷嬷,今儿来的一位于家的表姑太太,此时可家去了?”
见蔺嬷嬷点头,她眯了眯眼,又问:“她哪日来的侯府?”
“今儿早起便来了,估么是辰时末。”
绿莺点点头,倒是没比他们冯府来得早多久,看来做下这等事体,也没让于云经过多大周折。
过了侧门,与蔺嬷嬷告辞后,绿莺与秋云一路避着巡夜的更夫,往玲珑院摸去。
不用再顾及外人,也不用担心隔墙有耳,主仆二人商讨起来。
秋云道:“不见了那把坏了的椅子,定是表姑太太的手笔,可奴婢不明白,既然偷走一把,那库房也是不锁的,她为何还将余下的椅子留在那库房里呢,岂不是徒留下把柄?”
绿莺忖了忖,将自个儿放在那黑手于云的立场考虑起来,分析道:“她在这侯府必是有能照拂她的小鬼。这事已然尘埃落定,丢了一把破椅子谁也不会在意,可十一把椅子若都丢了,反惹人怀疑。其实我倒觉得,她应该将这些椅子都替换掉,为何不做呢?”
想了想,她便恍然大悟,猜这与侯府往来不频繁的表姑太太,势力倒没到登天的地步。“是了,可能这府里那小鬼势单力薄,能偷一把,却更换不了那么多,或是她没料到还有人来查看这其他椅子。”
不管怎样,这么做都留下了罪证,秋云高兴,笑道:“这些都是证据,咱们回去告知老爷罢。”
绿莺摇摇头,她如今对冯元失望透顶,便是讲了,他会替她讨回公道?为了一个姨娘,表姑太太金包玉裹的人儿,能被送官?还是能被打罚?小青梅对他又一往情深,他舍得打骂?再说,这做手脚的小鬼到底是谁,到时候能不能查出来?还有,查出来,他便能指证于云么?一切都是未知。
秋云失落地叹气,无力道:“那咱们今儿岂不是白用功了?”
“与二姑娘相求时,我便没打着定要揪出幕后真凶的念头。我这身份,做多了便是自取其辱。可却不是没用,起码我能给自个儿一个交代,不想做个糊涂鬼罢了,也能让我对表姑太太多加些防备。”
可能是一种执拗罢,就是想给自个儿一份安抚,我不是多心,我不是没事找事,即便世人皆不赞同我,我也要证明我的猜想不是无事生非!
“那要不要跟二姑娘说说,奴婢听姨娘说的,貌似这人是个良善公平的,估么能为姨娘做主,便是请她暗里查查,也是好的啊。”秋云抿了抿唇,仍是不死心。
绿莺想都没想,便拦住:“不可!她将要出嫁,莫要给她添烦恼。再说,她一介闺阁秀女,越过长辈出头冒尖倒是不好。”
哎,秋云心内难受,世人的身份,便如那石阶,冷酷又分明,模糊不得,上等人杀人放火都能逃责,下等人挨打受骂还得忍着憋屈,残忍的世道!
见她面上带着不平,绿莺何尝不是如此,望着头顶皎白月光,吁出口气:“秋云,我好累啊。”
秋云连忙抬了抬手臂,让姨娘多借些力,哄她:“奴婢扶着姨娘,咱们回去就睡觉,表姑太太来也是来侯府,不会去咱们冯府的,今后寿宴,咱们想法子躲着不来便是了。”
黑夜下,树影婆娑,摇晃间形如鬼魅,似一只怪物的大口,能将万物吞噬,绿莺直直望着前方,这冯府不过是深渊罢了。
摇摇头,她缓缓道:“不是身累,是心累,心力交瘁。我啊,有时觉得这日子比黄连还苦,不知道人活着是图意啥。可难受的时候,看看你和春巧,还有老爷偶尔的温柔,如今再摸摸我这孩子,我这心啊,倒也不那么苦了。可是每回心暖乎的时候啊,觉得这样的日子过下去也不错的时候,便突然冒出来一个人、一件事,将我这心砸得粉碎,我就又觉得呀,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一日都不想过下去。摁下去个葫芦,又起来个瓢,受刑还有完的时候呢,我这日子却永远没个头,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闻言,秋云心一沉,白着脸劝道:“姨娘,那时吴公子那事被老爷晓得,他是要对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