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不会这么狠心的。”
“你又知道了!”绿莺食指戳她额头:“是好是坏都在你说,这日子仿佛不是过的,都在你嘴说的似的,那么容易呢!有些东西哪是靠说就能说得清的呢。”
主仆两个一路逗闷子回了南门,与吴清的一场纠结相见而产生的悲凉心绪,经过这热闹的一路,也仿佛淡了些。家门口下了轿,气氛却与往日不同了些,想到甚么,绿莺忽然生了些忐忑。果然,门房低头哈腰,讷讷告诉她:“主家老爷来了,小的本来本来想遵照姨娘但老爷他”
点点头,绿莺不意外。昨儿德冒来过,被她驱走,她便猜着冯元迟早会亲自走一遭的,却没想到这么快。今天出门,稳妥起见,她背着姬姨娘交代下人,若冯元来,也不能开门,出了事,她兜着。可她也知道,冯元又岂是几个下人就能拦得住、敢拦得住的。
深吸了几个来回,这场仗,即便再是惧怕,她也仍得去打。坚定地迈着步子,转眼到了门前,一掌推开,她满面肃然地走了进去。厅中那人穿着孔雀补官服,头顶乌纱帽被端正摆在旁边八仙桌上。即便是坐着,整个人也从里到外透着威严,似山一样巍峨。明明早早便来了,官服却不换下,是想给她下马威?
“回来了?听秋云说,与姬姨娘出去了?买甚么了?冻没冻着?”
一见她进门,冯元便眼睛一亮,腾一下起身朝她迎过来,嘴里连珠炮一样关怀着,煞是亲切。方才院中几步路,绿莺想了几个场景。想到她一进门,他会不会一杯子砸过来,或是一巴掌挥过来,再或是迎头来根绳子捆她,想了百般,却独独没有料到他会这般作态。
他到底打甚么主意?
绿莺脊背僵直, 有些防备地看着他。就见他仿佛从未与她有过隔阂,立在她身前寸余,用手背探着她的脸颊:“这么冰?”于是,另一只手也抬了上来, 用两手的掌心捂着她的脸。目中所及的丫鬟都避了开去, 绵绵情意流淌在两人之间。
粗粝、温暖,绿莺也只不过陶醉了瞬间, 旋即想到他在外头的风流作为, 登时熟悉的恶心感又一次袭来。她退了一步, 直接开门见山:“你来到底要做甚么?”
见她连个笑模样都没有, 说的话也硬邦邦, 冯元眼中闪过一丝恼意。他尽量让自己笑得心平气和, 拉着她走到桌旁坐下,最后还破天荒地亲自给她斟了杯茶。这杯茶被他推出去后, 就像被遗忘的旧物似的, 冷落地摆在一旁,她连嘴都没沾。都这么做小伏低了,她却还是端着姿态,凛然不可侵犯地用冷傲对着他。
他忍了忍, 才和颜悦色地对她道:“我都亲自来了,也该回府了罢?”
绿莺总算明白了,他这是硬的不行,打算来软的了。那他可打错了算盘, 在这件事上,她是软硬不吃。遂摇头:“我不会回去, 念在我服侍你一场, 你就放了我罢。”
放了她?当我冯府是龙潭虎穴么, 就这么让你难以忍受?冯元脸上有些变色:“豆儿呢,你让她跟你在外头受苦,被人指指点点着长大成人?”
绿莺垂下眼帘,默默想了一会后,似是下了决心,抬头对他道:“你带她走罢,过几年记事了,别告诉她曾有过我这么个生母。”
砰的一声,冯元一掌拍在桌上,倏然起身指着她鼻子吼道:“李绿莺,虎毒还不食子呢,你怎么敢!你怎么能!你还是人么?还有心么?”
手腕摇晃,一根指头哆哆嗦嗦指着她,似要穿过一层皮,直接戳到心肺去,显然他已经极是生气了。绿莺也不遑多让,脸色不比他好哪去:“我有心没心,不劳你费心!”
见他要气抽了,她撇过头不看他。冯元居高临下,看了半晌她那仿佛写满了倔强二字的脑瓜顶,想到此行目的,顿觉方才太过冲动。他吐纳了几个来回,翩然落座。
“我知道你气甚么,我答应你,从今往后再不那么对你,定会温柔,也会顾及你,可好?”他笑着承诺,满眼认真之色。
听了这话,绿莺先是一愣,紧跟着就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甚么事了,她脸一红,又羞又气。凶叨叨瞪着他,却没脸去接这话。然后就听他接着说:“还有之前那个劳什子梳笼姑娘,全是莫须有,我喝多了瞎讲逗你的。你若不信,大可以去问我内弟佟固。我若撒一句谎,就让我仕途尽断。”
怕她不信,冯元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你若还记得,那晚我还要与你亲热呢,要是真在外头野过,哪还有多余心思应付你?”
那日,她以身带葵水推拒了他,细细一想,他说的倒不似有假。再说,他还真没必要去哄骗她,绿莺心里已经信了。只要一想到他还是干干净净的,即便此时寒冬腊月,她也觉得身上暖和和的。冯元不动声色地将她所有表情看在眼里,知道她动摇了,连忙趁热打铁:“都还没用晚膳呢,这里简陋,不如现在就回府?”
他已经跃跃欲试地站起来了,扫了眼四周,日常东西一会搬着,大件不急用的明儿再说。还有宝贝闺女,一直屋里睡着,这两日见不着爹爹还不知怎么哭呢,回府后他定要好好抱抱她哄哄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