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源似乎并不愿意看她,只吩咐崔眉道:“把郭昭容案前的酒也换成酸梅汁吧。”
孙太后也凑了个趣儿,“把哀家这碗鲫鱼豆腐汤端去给郭昭容,哀家记得她喜欢这个。”
尽管怀孕的不是她那位姓孙的好侄女,可身为宫中辈分最长的主子,孙太后自然得表示一番心意。
崔眉一一端了过去。
一碗鲫鱼汤当然算不上什么,难得的是太后的重视,郭昭容于是觉得脸上倍添光辉,弱柳扶风般地起身道:“谢太后、陛下恩赏。”
顺便又秋波转顾地扫了皇帝几眼。
明郡王方才既敬了连乔,这会子自然不好区别对待,只得起身也敬郭昭容一番。众人自然也纷纷效仿。
郭昭容都满面春风的应下。
轮到嫔妃这边时,连乔也执杯要祝,吴映蓉悄声提醒道:“姐姐,你拿错了,那杯是酒呢。”
连乔恍然察觉,忙换了一杯,却不料怎的手上不稳,鲜艳的酸梅汁尽数泼在桃红的衣裙上,那一块顿时变作深色。
郭昭容笑盈盈说道:“妹妹怎么神不守舍的,是昨晚睡得不好么?”
显而易见嘲讽的口吻,连座上的楚源都皱起眉头,唯有连乔好似没听见一般。
吴映蓉搀扶起她的胳膊,“姐姐,我扶你去偏殿更衣吧。”
连乔身不由主的跟着她出去,尽管一滴酒没碰,脚步却是踉跄的,跨过门槛时还险些跌了一跤——这一幕尽数落在楚源眼中。
回来的时候连乔已换了一袭浅色襦裙,越显得莹白的小脸脆薄如瓷,透明如纸。她仍安安静静的坐下继续宴饮,可是看得出来,她的心神根本就不在宴会上,仿佛整具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就连尹婕妤几番找她搭话,她也没有回答。
宴会方歇,她就由紫玉绿珠二人搀扶着,匆匆离开承明殿回去。
皇帝握着手里的酒杯,倒出神了好一会儿。
吴映蓉担心她,也跟来怡元殿劝解一番。连乔朝她绽开一个苍白的笑脸,“你不必替我忧心,你才该多小心才是。郭昭容性子傲慢,又有了身孕,你更得处处留神,仔细别得罪她。”
“她一直如此,我也惯了。”吴映蓉不以为意,她觑着连乔的脸色道:“可是姐姐,你是不是很难受?”
连乔凄然笑道:“我哪有难受的资格,陛下是天子,并非我一人的夫婿,莫说现在只是一个郭昭容,往后还会有更多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我难道还得个个去理论一番么?”
道理人人都懂得,可是要接受它却不那么容易。吴映蓉叹道:“姐姐明白就好。不过我瞧着,陛下对姐姐还是很好的,反而是郭昭容不过尔尔,姐姐莫因此事太怪责陛下才是。”
可是不怪皇帝又能怪谁呢?若非天下的皇帝都太过贪心想做耕田的老黄牛,后宫之中又怎会波谲云诡纷争不断?
女人犯错的根源,也还是在于男人。
连乔将这副理论在心底默默咀嚼了一通,仍以一副虚弱的语气抬头说道:“夜深了,妹妹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我也该安置了。”
吴映蓉只得起身告辞。
紫玉打了一盆热水来替她擦身——因天冷不宜常常沐浴,可连乔又癖好洁净,这种必备的程序是少不了的。
紫玉一边擦拭她光裸的脊背,一边絮絮说道:“其实娘娘不必为这个同陛下过不去。奴婢打听过了,陛下只在郭昭容被禁足之前去过一次含章殿,之后再没有见过她,可知陛下对娘娘您还是很爱重的。”
这大概就是后宫女人常用的自我安慰法,既然得不到一个完整的男人,能拥有大半就心满意足了。可是在连乔看来,感情是不容分割的事,倘若硬要同别人分享,最终只会陷入痛苦的泥淖中无法自拔。
幸好她对楚源丝毫无感,无论楚源怎样的作为都伤害不了她。只是在楚源及众人面前,她务必要表现出受到伤害的模样,并尽可能将这种伤害放大——皇帝的感情毫无意义,但却是助她生存的唯一法宝。
这会子紫玉既然说起,连乔便轻轻叹道:“可是自那一次郭昭容便有了身孕,是不是?”
紫玉的手停顿了一下,勉强道:“娘娘其实不必太介怀的,郭家不及连家煊赫,郭昭容虽美,姿容比之娘娘也还是逊色几分,就算她真的生下一位皇子,地位又怎能及得上娘娘呢?更别说郭昭容还有可能产下公主,那就更不必放在心上了。”
连乔静静地听她分析利弊,无话可说。紫玉见她不为所动,料想她心绪仍是纷乱的,只好叹了一声,不再多言。
擦洗完一遍,紫玉正要服侍连乔就寝,忽见窗外灯笼光照过,想是御驾前来,立刻喜道:“娘娘您瞧,婢子没说错吧,陛下这就来看您了。”
连乔固执的不肯看窗外,冷声道:“紫玉,扶我上床。”
“可是陛下……”紫玉有些犹疑。
“若陛下问起,就说我已经睡了。”连乔说罢,自顾自的躺到床上,顺手还用被子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