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留给你的,好歹是别人的真心,你就看一眼?
看了又能怎样?陈年不再理我,继续看他的书。
看了又能怎样?他还想怎样?我有些不悦,更要不依不饶,于是掏出空酸奶瓶放在他面前:本来是不想接的,可是人家还给了我这个,你就帮帮忙,把信看了我也好交差。
陈年神色忽变:谁给你的?
韩笙学姐。刚一出口我就意识到说漏了嘴,学姐并没有告诉过我姓名。
陈年拿过我手中信封瞧了瞧,被水汽打湿又挥发,干燥后的纸张也不再平坦,他问我:你看过了?
有什么可问的,他不是知道答案了么。我失了底气,还要嘴硬道:情书怎么写还不都是那些酸掉牙的话,就是让文豪来写也高明不到哪去!都腻死人了,你不看拉倒。
不过他紧张什么,难不成韩笙的情书就有什么不一样?我起了疑心,一赌气从陈年手里夺回那封信,看他反应。
陈年没抢回去,却叹了口气,认真地说,陈醉,你不该要这瓶酸奶。
我瘪瘪嘴,不就是一瓶酸奶嘛。
陈年说:你实在想喝,可以让我给你买,不要习惯接受别人的小恩小惠。
同学之间送瓶酸奶很正常吧?我试图争辩。
陈年耐心道:韩笙他们买这种酸奶是平常事,互相送送不算什么,可我们的拮据他们也能看得出来,咬咬牙才舍得买一瓶尝尝,更别提互相送,而且你和她是很熟的同学朋友吗?她为这种事有求于你,可你和我不可能回馈她什么,这瓶酸奶不是那种单纯的、让人没有负担的礼物。
我知道,陈年骨子里格外矜贵,他有那股劲儿,很克制的傲劲,总之收酸奶这回事使他觉得不大体面。我其实想不了许多,那些细枝末节让我头晕,就懒得太在乎,不过我是他妹妹,自然有跟他一样的骨气,没有的话,装也得装作有。因此我点头道:哥,我懂了。
其实真正让我觉得中听的还是“他们”“你和我”这两处,韩笙是他们,而我和陈年是你和我。
陈年拿出他的储存罐,递来几张纸币:回头再买一瓶还给人家。
我接过了,说:她是你同学,你去还不是更方便?
陈年摇头:不合适,被看见了容易误会。
我笑道:好,回头我找个机会去还,哥,你不恼我了吧?
为什么不恼?一码归一码,你不安好心。陈年又换上那副冷脸,回去看他的书。
怎么回事?我这回真的叹服了,陈年怎么能把事和事分得这样清,这样恪守原则,语重心长是一件,冷脸恼我是另一件,主动说话绝不代表和好,气照生不误。
十多年来都是他抚平我的愠意,怎样哄他对我却是空白,我一急也恼了,索性不管,先自己上阁楼睡觉去。
再晚些时候,陈年也上来了,躺在我身边,动作极轻。可我只是假寐。我对他说:陈年,你不消气我睡不着。
陈年轻声道:睡吧。
这算什么?我只好祭出杀手锏,挠他的腰。
陈年一颤,忙躲我的手边笑边道:行行好,放过我。
我仍挠他,说:哥,我道歉,你不许再气我。
陈年倏然攥住我的手,我便不能再动弹。
哪有这样道歉的?他说。
夜里他眼睛还是亮得分明,我望他他望我,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好,我不生气了。陈年的声音像一片羽毛落下来。
陈年快要睡着的时候,我又问:学习伙伴被换了你不高兴?
他迷迷糊糊嗯了声,说:什么?换谁不都一个样?数学,该不会还是不会……
真逗,我乐呵呵地入了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