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夫人的大丫鬟,满面笑容地对贺宁馨和沈氏行礼道:“镇国公夫人、大少奶奶,我们老爷说了,他明儿就进宫请旨,希望在过年前将此事定下来。镇国公夫人放心,这事不难。”已经是在打包票了。
贺宁馨早就仔细盘算过,送楚谦益进宫伴读,其实也能让圣上更放心些。况且让楚谦益有机会跟皇子和圣上多熟悉些,以后纵然那边眼高手低的两人闯了什么祸事,宁远侯府还是应该能够保得下来的。——如果老子犯了事,直接夺爵,再传给儿子,在大齐朝里也是有过几遭先例的。
这桩事办妥,贺宁馨才安心地回了镇国公府,专心筹备起年礼。
贺宁馨的娘家贺家也派人送了好几车的年礼过来,还有贺老太太亲手种得暖棚小蔬菜,一筐一筐,还带着冬日清晨的霜棱子,鲜绿喜人。
贺宁馨忙命外院将她给娘家备的好几车年礼送了回去,又附赠了好些她从自己的须弥福地里弄出来的滋补食材,一份份都将用写好的方子包起来,有给贺大老爷贺思平的,有给娘亲许夫人的,还有专门给贺老太太的,设想得十分周到。
忙完外面的人情往来,贺宁馨觉得有些腰酸背痛。或许是一颗悬了许久的心终于沉淀下来,身体上的劳累终于让她觉得有些支撑不住,一个人歪在暖阁的炕上,背后靠着喧软的杏黄缎面鸭绒大迎枕,阖上了双眼假寐起来。
扶风和扶柳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一个人将贺宁馨手里的帐册拿走,放到推到炕角的炕桌上。另一个人拿了床粉紫色袷纱被,给贺宁馨轻轻地盖上。
暖阁里面有地龙,暖炕里也烧得暖暖的,贺宁馨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扶柳给她盖被子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睛,看着扶柳和扶风立在一旁,关切地看着她,贺宁馨微微一笑,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扶风出去看了看外间的时辰钟,回来道:“还好,现在是未时末,快到申时了。”也就是下午快三点的时候。
贺宁馨将身上的袷纱被掀开,起身下炕。
扶柳忙蹲下来,帮贺宁馨套上鞋子。
贺宁馨低头打量着自己脚上的掐金满绣棉纱袜子和缂丝蝴蝶落花高低鞋,不期然想起了库房里那十二双从西南寿昌府来的青缎面千层底的男式布鞋。
沉吟半晌,贺宁馨抬头看着扶风,微笑着道:“今年虽说不用请客,可也是我头一次一个人操持过年,有些忙不过来了。你去把卢姑娘、郑姑娘,还有大姑娘请过来,让她们帮我打打下手,也学一学该如何掌家理事吧。”
这三位姑娘不管嫁得高低,都是要做主母的,这些事情,她们早就应该开始学了。只可惜都是从小没娘的可怜姑娘,贺宁馨忍不住又多怜惜她们几分。
扶风忙应了,自己出去传话去。
郑娥最近都到卢珍娴的院子里,同她一起,在正屋里面的暖阁里一起做针线。
卢珍娴和郑娥都是无父无母,寄人篱下之人。不过好在她们都想得开,并没有顾影自怜的坏习气,反而很是感激镇国公府给她们提供的庇护,给了她们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屋顶,还有一个以后可以称之为娘家的强大后盾。——如她们这样的孤女,要到谈婚论嫁的时候,都会低人一等,只能往低了找,想高嫁是不可能的。
大家子的主母,除了讲究出身门第,父母、兄弟、姐妹,甚至祖父母俱全,也是能占很大好处和便宜的。因为大齐朝人联姻,是联两姓之好,为了家族利益的。家里人都健在,子嗣众多,也是有福气的象征。
而年幼的时候就父母双亡,是福薄的象征,且有命硬之嫌,一般大户人家是不会寻这样的姑娘去做嫡子的正妻的。
卢珍娴虽然是卢氏女,可是一来卢家已经满门皆灭,二来她自己也年岁老大,其实跟郑娥这个小户人家出身的闺女一样,都打算寻个寒门举子算了。
简飞怡自从简老夫人去世后,一个人害怕,也天天到卢珍娴这里,同卢珍娴和郑娥一起做伴,倒是沉静了许多。她倒是很识时务,知道简老夫人去世了,如今府里是嫂子为大,没有以前那样跋扈了。
做了一会儿针线,简飞怡抬起头,看了看窗外,对卢珍娴和郑娥道:“二哥不知道会不会回来过年。”
卢珍娴手里的针线顿了顿,抬头笑道:“会回来的。祭祖是大事,就算是要守孝,也不能抛了祖宗。”
简飞怡放了心,想再说两句,贺宁馨的大丫鬟扶风已经笑盈盈地来到暖阁门口,对屋里的姑娘行礼道:“扶风见过三位姑娘。”
卢珍娴放下手里的针线,起身走到暖阁门口,笑着拉了扶风过来,将她按在暖阁里面的大圈椅上坐下,问道:“今儿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扶风忙从大圈椅上站起来,对着屋里的姑娘团团福了一福,才道:“夫人遣我过来,说是要三位姑娘过去帮帮忙,帮着操持过年的事儿。”
卢珍娴和郑娥对视一眼,笑着对扶风道:“夫人有你们帮着不就行了?我们什么都不懂的,去了还不是给夫人添乱?”
扶风知道卢珍娴她们会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