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轻声道:“大舅子不必惊慌。妹婿给你请安来了。”
安解弘就觉得一阵凉气透心而起,全身上下,不断哆嗦起来。
范朝风见安解弘吓成这样,心里微微有些快意,便在他耳旁又低声道:“你若是保证不叫喊,我就放开你的嘴。”
安解弘瞪大了眼睛,恐惧地点点头。
范朝风便慢慢将手拿下。
安解弘大口喘了几口气,才断断续续地问道:“你到底是谁?……你……是人……还是鬼?”
范朝风将头上蒙的黑巾取下,看向安解弘。
安解弘抬头,先看见他脸上的大胡子,又再一细看,正是他妹子“亡夫”范朝风!
只见他的双眼里带着浓浓的血丝,似乎很长时间没有睡好过。脸颊瘦削到凹陷了下去,只衬的鼻子越挺,眼睛更加深邃。——若是没有那一脸的大胡子,却是比以前生得更好了。
范朝风见安解弘呆呆地看着他,便走到一旁坐下,又对安解弘道:“你也别站着了,坐下再说话。”
安解弘不由自主的也坐下了,可一碰到椅子,他又唰地一下跳起来,冲到范朝风身边,颤声问道:“你原来真的没死?!”
范朝风略微有些诧异,不由反问道:“你很盼着我死吗?”
安解弘强压住心头的激动,又伸手拍了拍范朝风的肩膀,见他身上温热,并不是鬼影,或是自己的幻觉,才长吁一口气,道:“我怎么会盼着你死?——我只是很惊讶,原来那穆姑娘说的,至少有一句话是真的。”
范朝风心里一动,脸上不动声色问道:“什么穆姑娘?哪个穆姑娘?——她说了些什么,又关我什么事?”
安解弘此时想起穆姑娘说得话,心里不由又惊疑不定:难道,范朝风真的是“假死”跟人私奔?
想到此,安解弘便正色问道:“既然你没死,我倒要好好问问你,你这五年,到底去哪里了?”
范朝风看了安解弘一眼,慢条斯理道:“你还没有告诉我,那个穆姑娘,到底说了些什么?”
安解弘见范朝风气定神闲,并不象是躲躲闪闪,做了亏心事的样子,又满腹狐疑起来,踌躇了半晌,就道:“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范朝风点点头,“问吧,只要我知道的。”
安解弘就问道:“你曾经救过一个姑娘,而那个姑娘,后来又救过你。——是也不是?”
范朝风有些讶异,心念电转,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问道:“这些,跟那个穆姑娘说的话有关?”
安解弘郑重地点点头,“当然有关。”
范朝风想了想,还是点点头,“算是吧。”
安解弘脸上神色更加严峻起来,就又问道:“你去营州,是和那个姑娘一起去的。你们在那里设局,要假死私奔,是也不是?”
这下轮到范朝风呆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安解弘会问出这种话来。
安解弘见范朝风不说话,心里更是恼怒,就不客气道:“既是如此,你还回来做什么?!——是不是你听见我妹子要大婚的消息,又后悔了?想回来破镜重圆,好坐享齐人之福?”
范朝风看着安解弘,一字一句道:“你我相识多年,你觉得,我是这种人吗?——我若是想要坐享齐人之福,还需要做出假死私奔这么荒谬无稽的事情?”
安解弘这才松了一口气,苦笑道:“不是我要怀疑你。——自你去后,我妹子好几次九死一生,都快活不下去了。我是她唯一的亲大哥,我不为她着想,还有谁能为她着想?我俩虽然相识多年,可是你若做出伤害我妹子的事情,我还是会一样翻脸,站在我妹子那边的。”
这话却是吓了范朝风一大跳,赶紧拉住安解弘的手道:“你把话说清楚些!什么叫九死一生?她在范家,这么多人护着她,怎么会到了九死一生这种地步?”
安解弘见范朝风一听到安解语有难,就急切地不能自已的神情,心下稍定,便将五年前夷人围城时候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范朝风听着安解弘的话,再也做不出不动声色的样子。
当他听到大夫人设计,将四房的众人都扔在城内,面对夷人围城的困境,已是怒气勃发。等再听到解语将则哥儿托付给无涯子,自己留在旧都……最终愤而自杀的时候,范朝风再也忍不住,捂着脸,撑在了桌上,大滴大滴的泪水,从他手指缝间掉落。
原来,受苦的,不是他一人。
原来,他去了,她也不能独活。
原来,他们俩,都已是“死”过一次的人!
安解弘见范朝风悲戚,就走开去,便到一旁的水盆架子上,绞了帕子过来,给范朝风递过去,又安慰他道:“你也别太伤心了。——都过去了。那次虽然凶险,好在王爷去得及时,将她救了回来。”又叹息道:“那一次,若不是有王爷和无涯子倾力相救,你如今回来,她坟上的草,恐怕都已经长得老高了。”
范朝风拿着帕子胡乱擦了擦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