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筝了然,后退几步后,直接转身离去。
她甚至没和其他同事打最后的招呼,但想必喻延这样在意表面工夫的人,会为她善好后的。
齐筝转过了两个转角,被好几个人撞着肩膀趔趄,这才渐渐慢下脚步。
她得承认,刚才喻延抬手的那一瞬,她惊吓得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
她对于危险的感知向来敏锐,知道喻延并非简单开个玩笑而已。这样的玩笑也并不好笑。
她在一家已经关门的店面前停下,有些无力地靠在墙壁上,一阵头晕目眩后缓缓地蹲了下来。
她这才察觉到自己的手在轻微地颤抖。
又过了半晌,齐筝从口袋中掏出手机。
dejavu的好几个员工都给她发了消息,问她跑哪去了。可齐筝现在并不想回答。
她在界面划动许久,终于还是点开十几分钟前来自纪怀序的未读信息,撑着脑袋一字一句地看。
【大概什么时候结束?需要我去接你吗?】
【今天重操旧业,给小颂准备了丰盛的炸串[图片]】
【不用羡慕,给你留了宵夜,记得别吃太饱】
【所以需不需要我去接你?我可以在远一点的地方等】
最后一条信息与前面几条隔了几十分钟,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
齐筝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轻轻地在屏幕上敲字。
【好啊,我把定位发你】
前夜:最后的微光
齐筝并不知道,原来dejavu转过两个街角的地方,距离家里会那么近。
近到纪怀序二十分钟不到就赶到了。
他准确无误地停在齐筝前方的路边,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手一直背在身后。
齐筝看着他走近,又看着他停在了她坐的台阶跟前,再看着他弯下腰,视线与她齐平:不冷吗齐筝?先上车吧。
他的身形给齐筝挡住了大半的风,她现在才是真的不冷了。
所以齐筝摇了摇头。
她没有给出具体的理由,纪怀序也没问,而是将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拿了出来,赫然是个透明的保鲜盒,里头藏着还冒着油光撒了辣椒的炸串。
齐筝盯着那些炸串,眨巴眨巴眼,一时倒是没接。
纪怀序轻晃了晃盒子,像是要引起她的注意:怕你太馋,就带了些过来。还没太凉。
齐筝有些无语地笑:哪里就馋成这样了?还等不到回家吗?
纪怀序耸耸肩:那我哪知道,有备无患嘛。
齐筝接了过来,将盒子搁在膝头上,小心将盒扣掰开。
也不知是不是纪怀序特意擦过,串着炸串的竹签干干净净,齐筝可以随拿随放。
纪怀序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将风挡住,却偏了偏头,像是在仔细观察齐筝的表情:怎么了?
齐筝愣了一下,从莫名的情绪中回过神来,不动声色地整理了自己的表情,随手拿起一串炸串塞进嘴里,口齿模糊地说道:只是在奇怪,你都不怕我吃不下?明明都跟你说了今天我是去吃散伙饭的。
齐筝说话间一直垂着头,并不刻意回避,但纪怀序看不见她的表情。
所以他干脆蹲下了身,双手撑在了她脚边的台阶上,微微仰头看向她:谁家能吃撑的散伙饭吃不到一个小时?
话音落下,齐筝也接不了话了,默默地咀嚼着。
谁惹你不高兴了?
纪怀序声音很轻,但隐隐透出些冷意。
齐筝终于抬眼看他,在目光交汇的一瞬,她发现自己非常想把一切都告诉他,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说什么呢。我就是觉得菜品不是很合胃口。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跟他们见面,干脆直接溜了。结合着语气,齐筝将自己描述得虚伪傲慢,就像她原本就该留给别人这样的印象。
纪怀序垂眸掩去更多的情绪,半晌后才嗯了一声。
齐筝很庆幸他没有问下去,甚至暗自松了口气,其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
她一声不吭地加快速度吃完手上的炸串,将盒子重新盖好,就在纪怀序要伸手来拿保温盒时,她将一只手搭了上去。
极为轻柔的触感刚好落在纪怀序的掌心,让他有些微的怔愣,而后便是本能地收紧手指,将比自己小了许多的手攥在掌心。
冷死了,快拉我起来。齐筝带了些抱怨的语气。
纪怀序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笑了,稍稍使劲便将齐筝拉了起来。
大概有些故意的成分,他用了些力道,将她带入了自己敞开的外套中,轻轻揽住了她的后背。
齐筝没有挣扎,没有躲避,在靠近的温热体温中,那只没拿保温盒的手钻进他外套里,绕到劲瘦的腰身后,轻扣住。
两人在温柔的路灯下安静地依偎。
齐筝分不清是否是错觉,头顶似乎传来非常微弱的无奈叹息,只是很快消散在初春的寒风里,仿佛从未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