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华林东阁守候,等着把眼中钉揪起来,从华林东阁的楼窗拋下去!既然猜得出皇后八成有意加害,是否乾脆别去呢?
问题是,皇后的諭令,怎能不服从?万一皇后只不过是要选在一个清静的地方予以训诫,而自己竟然不去,岂不太失敬?也不更会加深皇后内心的妒恨了?
宋禕再三思量,终究认为此行免不了。她希望能够先稟告建安君,再去华林东阁,可偏偏身有微恙的建安君睡得很沉,不宜打扰。
于是,宋禕逼不得已,只能运用司马绍赐予的信鸽了。她匆匆在一张纸条上写下了“请移驾至华林东阁”八个字,迅速把字条绑上了信鸽的腿,接着放出了信鸽,才前往华林东阁。
宋禕走到了华林东阁门前,就有两名守在门口的宫女迎上来。其中一名亦即方才去传话的小宫女。
“宋姑娘,你可来了!快上楼去吧!“小宫女敦促道:“皇后娘娘已经到楼上了。别让皇后娘娘久等!”
“好!”宋禕点头答应,随即举步上楼。
宋禕脚步放得很慢,每踩上一阶都稍停一下,凝神留意,要听楼下在木门关闭那一声之后,还有没有什么动静?她内心期盼在自己登上顶楼之前,皇帝就驾到了。毕竟,依照速度来判断,信鸽飞翔比人类走路快捷得多,想必那隻信鸽已抵达御书房的窗台上。只不知信鸽到时,皇帝在不在御书房内?
虽然平日下午,皇帝通常坐在御书房内批奏章,但皇帝也有可能临时到内殿去接见某位大臣,或去马场练习骑射,或去如厕。总之,倘若信鸽到时,皇帝不巧在别处,那就要等他回到御书房,才收得到那张字条了。那可来不来得及呢?
宋禕满心惶惑,不得不盘算:假设皇帝尚未赶来,自己就到了顶楼,而顶楼上果真如同自己事先最悲观的揣测,并没有皇后,只有黄嬤嬤,那该要如何向黄嬤嬤求情,争取一些时间,以期皇帝能在黄嬤嬤痛下杀手之前赶到?
就在宋禕大致想好了要怎样博取黄嬤嬤同情之时,她踏上了楼梯的最高阶。随后出乎她意料之外,她发现楼梯间通往顶楼厅房的门洞开着,而从楼梯间即可望得见,顶楼厅房内空无一人,徒留她曾在软禁期间用过的几件简单家具而已!宋禕知悉,这些家具乃是皇帝特地交代要留在华林东阁,以备随时和禕禕同来重温赏月美梦
宋禕只不明白,为何皇后没来,也没派黄嬤嬤来?她怔忡了一下,不加思索,就出于直觉,转身往楼下跑!然而,她才跑下了几阶,就闻到了呛鼻的烟味,而放慢了脚步。她再往下走到了楼梯转角处,就惊见楼底下一片火海!
恰如电光火石闪过脑海,宋禕在瞬间恍然大悟:原来,皇后并未密令黄嬤嬤来除掉眼中钉,为的只是省掉黄嬤嬤动手的罪孽,才改用更容易做到不落把柄的方式!
天啊!宋禕眼看火舌沿着楼梯往上窜,唯有赶快往楼上跑。儘管明知大火迟早会烧上楼,她却别无选择…
宋禕跑进了顶楼厅房,拿起了放在墙角的一个土陶水瓶,庆幸水瓶还剩有一些水。她把这些水都倒向床单,随后拿溼床单裹住了自己,走到可供俯瞰华林园的西窗前面,开窗来呼吸新鲜空气。
既然熊熊烈焰已阻断了楼梯通道,华林东阁在燃烧中的出口唯有窗户。宋禕从西窗口朝下望,遥远的地面使得她触目惊心,也顿悟皇后恶毒的企图:这种做法铁定逼得眼中钉在烧死与摔死之间抉择啊!
怎么办?不敢效法绿珠姑姑跳楼,难道就只有落得葬身火窟?宋禕哀切自问,陷入了有生以来最艰难的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