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发一语,只是将手中那杯酒一饮而尽。
“哈利对你不构成威胁,”她说,“他跟我只是好朋友而已。”
“我想你在说谎,”他说,不情愿地在她递来的酒杯中又斟上酒,“而且我必须独自拥有你。请不要误会,当我开出条件,要你立刻跟哈利断绝联络,并不是出于嫉妒,而是基于纯粹原则。反正不管梅里克把他派到瑞典还是其他地方,他在那里待上几个星期也不会有什么伤害。”布兰豪格咯咯笑了几声。“你为什么那样看着我,萝凯?我又不是大卫王,而且哈利……对了,大卫王命令将军派到前线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乌利亚。”她低声说。
“没错,乌利亚死了,对不对?”
“不然就没什么故事好讲了。”她对着酒杯说。
“不错,可是这里没有人会死。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大卫王和拔示巴后来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不是吗?”布兰豪格在萝凯身旁的沙发上坐下,用手指抬起萝凯的下巴,“告诉我,萝凯,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圣经》故事?”
“成长的教育环境好。”她说,撇开她的头,拉起衣服,从头上脱了下来。
布兰豪格看着她,吞了口唾液。她很有吸引力,里面穿的是白色内衣。他特别要求她穿白色内衣。白色内衣衬托出她肌肤的金黄色光辉,完全看不出她生过孩子。但事实上她生过孩子,还为孩子哺乳,这些在布兰豪格眼中都让她更具魅力。她完美无瑕。
“我们不赶时间。”他说,把手放在她膝盖上。她的脸并未露出任何情绪,但他感觉她在躲避。
“随便你怎样都行。”萝凯耸耸肩说。
“你想不想先看一封信?”他的头朝一个褐色信封侧了侧。信封躺在桌子中央,上面有俄罗斯大使的封印。那是俄罗斯大使卫丁米尔·亚力山德罗夫写给萝凯·樊科的一封短信,告知她先前俄罗斯当局请她代表欧雷克·樊科—高索夫出席监护权听证会的传票已经取消,由于法庭案件积压过多,这场听证会目前无限期延期。要拿到这封信并不简单。布兰豪格不得不提醒俄罗斯大使还欠自己几个人情,除此之外,布兰豪格答应俄罗斯大使做一些事,其中几件几乎达到外交部部长才能批准的层级。
“我相信你,”她说,“我们赶快把事情办完好吗?”
他扇了她一耳光。她没有眨眼,只是晃了几下脑袋,仿佛脑袋连接在布娃娃身上。布兰豪格揉揉手掌,若有所思地注视着萝凯。“萝凯,你不笨,”他说,“你应该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安排,再过六个月这件案子才会度过追诉期,只要我打一通电话,新的传票随时都可以寄来。”
萝凯怒视布兰豪格,布兰豪格终于在她死寂的眼神中看见一丝生命力。
“我想这个时候你应该道歉。”他说。
她的胸口上下起伏,鼻孔微微颤抖,眼眶慢慢湿润。
“怎么样?”他问。
“对不起。”她的声音细若蚊鸣。
“大声点。”
“对不起。”
布兰豪格眉开眼笑。“这样才对嘛,萝凯。”他替她擦去脸颊滑落的一滴泪,“好了,你只要了解我就好了。我希望我们能交个朋友,你明白吗,萝凯?”
她点点头。
“真的?”
她吸吸鼻涕,又点点头。
“太好了。”
他站起身来,解开皮带扣。
这天晚上特别寒冷,老人钻进了睡袋。虽然他躺在厚厚一层云杉树枝上,地面散发的寒气依然穿透他的身体。他的双脚冻到僵硬,不时还得左右翻身,以免上半身也失去知觉。
那栋大宅的窗户依然亮着灯,但现在外面一片漆黑,以至于他透过步枪瞄准器能看见的东西已经不多。但情况还不至于到绝望的地步。面对森林的车库入口那盏小灯是亮着的,只要那男人今晚回家就好。老人透过瞄准器向外望去。那盏小灯虽然没发出太大亮光,但车库门颜色很浅,足以让他清楚分辨那男人的身形。
老人翻过身,背朝下躺着。这里很安静,他听得见车子驶来的声音,前提是他没睡着。胃部发作的剧痛榨干了他的体力,但他不能睡。过去他执勤时从未睡着过。一次也没有。他感觉得到心头那股恨意,并用恨意温暖自己。这股恨意很不一样,它不像另一股恨意缓缓燃烧着稳定的火焰,一烧可以烧上许多年,烧去并清除杂念,创造出洞察力,让他看得更清楚。这股新的恨意燃烧得如此猛烈,让他不知道究竟是自己控制了仇恨,还是仇恨控制了自己。
他透过云杉林的间隙,望着上方的星空。四周寂静无声。那么静。那么冷。他就快死了。他们都会死。这样想很好,他试着把这个想法牢记在心里,然后闭上眼睛。
布兰豪格看着天花板的水晶吊灯,水晶映照着窗外的“蓝点”品牌广告牌。那么静。那么冷。
“你可以走了。”他说。
他没看她,只听见羽绒被掀开的声音,然后下陷的床铺回升。接着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