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忱静静的听着,默不作声,本想做一个听客,但却越发觉得眼前的姑娘单薄的令人心疼。
“再后来,我就跟着我爷爷学修电器,知道怎么样才能见到一点光,我受不了黑,电闸一旦出错,都是我在修,厉害吧。”
雷声阵阵,雨水依旧下个不停。
谢忱看不到林听此刻的表情,他只听到自己发自肺腑地说。
“嗯,厉害啊,林三三,你很酷。”
林听鼻子发酸,明明不想哭的,可就是这样,眼泪也会不听话的掉下来,和她一样,很不听话。
“谢二狗,你知道为什么我叫林听吗?”她自顾自道,“因为所有人都希望我以后听话,安静,乖巧,照着他们的心意而活。”
谢忱想起来她留下的纸条背面,写着的那两个字,不听。
“那你改个名,以后叫你林不听,怎么样。”谢忱语气揶揄,缓和着气氛,低头对上了一双湿漉漉的眸子,在这黑暗中,宛若一盏明灯。
“那也行。”林听笑了下,发自内心地说,“谢忱,我觉得又喜欢你一点了。”
“你矜持点吧林三三,没见过你这么直球的。”谢忱笑笑道。
这姑娘,怎么心情变化这么快啊,像是自己把自己哄好,又怕别人心疼似的。
林听倒不认同,“有句话不是说的好吗,喜欢就要大声说出来,我给你留个面子,小声点。”
“我真谢谢你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快要查成绩的缘故,林父林母没有紧赶着这天来弯月镇找她。
何春霞一早就发现林听不见了,她没有急躁得慌不择路,反而平静得可怕。
林磊只是静静地关上了门,说了一句:“咱家女儿的性子最像谁,你也不是不知道,跟她置气干嘛?都太幼稚了。”
夫妻俩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老爷子老太太两口,他们年纪大了,有时候不要太为年轻人担心。
何春霞默默看完林听留下的信,坐在房间的床上很安静得一动不动,似乎在发呆。
她想起来当年和林听外婆置气的那段日子。
何书意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也是镇上一枝花,后来嫁到了弯月镇的李家,老李走得早,何春霞小的时候没了爹,是何书意老太太一个人把她拉扯大。
后来何春霞就把自己的名字改了,跟着何老太太姓。
那个年代,镇上百姓家文化水平普遍不是很高,何书意老太太也没念过两年书,便家道中落了,嫁给老李家,也就一辈子只顾着生活和孩子。
当年给何春霞起得名字就叫李妮,没啥含义,小名就叫妮儿,叫着方便就够了没人指望她能走出去,除了何书意老太太。
后来读过书的何春霞厌恶极了自己的名字,发誓要改掉,于是就自己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春霞,春天的朝霞,土了点,但那是小学时候的何春霞最喜欢的名字。
老太太原本不同意,说名字还是要和爹姓。
但何春霞性子犟,硬是自己做主,把户口本上的名字给改了。
而这最大的原因,其实是老李年轻的时候捡回来的孩子,也就是李叶。
镇上人都说,李叶是老李在外的私生女,一时间谣言四起,街坊邻居都不喜欢李叶,何春霞也是。
但何书意却不在乎,硬是一个人拉扯她们两个姑娘长大。
何书意老太太对李叶的关心有时候甚至还多于何春霞,李叶却再也没有看望过林外婆,以至于到后来,她把这种带有恨意的比较转移至了女儿身上。
明明她更优秀,明明她更懂事,可就是因为她是亲生的,就因为何春霞的年龄大一些,分到的糖果就要少一些。
可凭什么?
这么多年,她一直憋着一口闷气,甚至考证出国,把大部分心思都花在了工作上。
她想要证明自己更好,比李叶攀高枝更强,只不过何书意老太太再也看不到了。
所有何春霞心里始终有一道坎,以至于她忽略了,自家女儿的脾气和她如出一辙。
“妈,我就是不服而已,我明明有许多优点,我不比李玥差,只是你视而不见。”
林听没有歇斯底里,因为她心里明白,有些事情只是靠吼是没有用的。
当何春霞看到这一句话的时候,忽地醒悟了一刻,像是透过自家女儿看到了自己曾经的身影。
所以,何春霞没有去找林听,因为某一刻,她明白了,即便找到了,她也不会回来。
白港市紧邻海边,也是个港湾,所以经济也发达。
高考成绩出来的夜晚,他们一行人集体跑到了海边,打算通宵畅玩。
暴雨暂歇,只是头顶阴云不减,像是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高考成绩。
海浪吐着白沫,一层盖过一层,仿佛是一只沉闷着低声咆哮的野兽,蛰伏在海底,等待着掀起海面的时刻。
郑佳雯神神叨叨地请来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和陈泽两人,对着那尊泥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