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灯便看见地上一地落地窗残片。
玻璃碎片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在月光下折射着微弱的红光,夜风汹涌,红光荡漾,刺眼至极。
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坐在米色的单人沙发里,身下血痕浸出可怖的大滩痕迹,她衣服脱的只剩下一件背心,卷到腰处,上面胡乱缠着纱布,裤子大腿处也撕开大片,同样缠着纱布的地方氤着粉白色的痕迹。
她没戴面罩和眼镜,纯粹干净的惨白面孔似乎是最本真的模样,只是闭着眼,冷汗层层,胸膛起伏也非常微弱。
而他家橘猫正坐在茶几上紧紧盯着这个来历不明的人,时不时还嗅着茶几上沾满血痕的刀与子弹,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医药箱翻倒在边缘。
“怀…”书映风足够戒备的表情在一瞬间瓦解冰消,脱口而出的怀南却又戛然而止。
她不是怀南。
他错的彻底。
心头一震,他来不及去想为什么去问为什么,连忙放下车钥匙,准备重新帮她处理伤口。
然而将将靠近她,原以为昏迷过去的人像只警惕的孤狼猛地睁开了眼,无时无刻不注意着周围,平静眼神中迸发出一股极其冷寒的杀意,书映风一怔,下一秒他已经被反手压在沙发上,腕骨被狠狠攥着,一柄刀已然贴到了他喉咙口。
橘猫惊吓跳起,喵一声踹翻医药箱飞快逃离。
从医院出去又遭遇一战的怀玥脑子都是迷蒙的,她算准了很多事,没算准医院附近还有顾山河的人蹲守,带着伤搞定敌人后,她被人追上好不容易才甩开,那时御湖别墅离太远,只好就近到唯一认识的高山名府。
这会儿怀玥根本不清醒,完全靠着本能反应压制住人,手中刀比了比,语气凶狠:“再动我杀了你。”
书映风:“……”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背上传来的触感让他清楚的感知到她真的女的,所有猜测全部作废。
这一刻对他来说,钦佩比震惊更多。
从不认为觉得有趣的、厉害的或者英勇无畏的男人突然变成女人就该很震惊,好似前所未有那般令人瞠目结舌,或者什么所谓欺骗的愤怒,他只是下意识觉得震撼与钦佩。
震撼于她超乎常人的勇猛,震撼她如野兽般的防备心,钦佩她花了更多时间努力站上顶峰,钦佩她孤身一人闯入险境势如破竹击碎邪恶。其后,才是震惊。
不知为何想起那个匆忙而毫无感情的吻,书映风唇瓣张了张想要说话时,一个耳麦掉了下来,里头传出女人焦急的声音。
“怎么没声了?晕过去了吗?”
“怀姐!怀队!山豹!我勇猛的豹姐!!你到底在哪!我们来找你!”
书映风彻彻底底愣住,片刻,背上的人力气稍松,似乎坚持不住沉沉躺倒下来,连带他一块往沙发深处压去。
而他鲜花热烈绽放的脑子里,只剩下豹姐两字。
那年托德拉峡谷深处,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他游走在死亡边缘,饥饿的秃鹫等待着他死亡,直到滚烫炙热的手拍向脸颊,他才被拽出地狱终于睁开了眼。
□□涸的血糊住的视线模糊而虚无,唯独让人找紧急救援的冷静的声音清晰可见,紧接着一抔水浇在他脸上,他意识清醒几分,察觉自己被扛起来送到车里,短暂的路途中,他听见有人在喊她baojie。
被救下的书映风第二天在医院醒来,对方没留下姓名,医生也只知道是个女人。他多年来一直在找包洁、包婕等等名字的人,却从未想过有可能是豹姐这两个字。
梅姨总是问他:“如果你找到她,仅仅是想要她感谢将小溪的尸体带出来,感谢她救了你吗?”
书映风也总是回:“嗯,就是这样。”
午夜梦回,他偶尔会记起那道飒爽身形,如同救世主,为濒临死亡的朝圣者赐下福音,于是他用自己的想象还原救命恩人的性格与模样,个高英气张扬自信,耀眼夺目,随后对标着在茫茫人海中找寻,始终一无所获。
他万万没想到,她可能就在身边。
现在想想,光说给人感觉的话,两人似乎真的非常像。
可是,他认为同一人的概率微乎其微。命运如果愿意馈赠他,就不会让他在那场攀岩中失误,不会让本该死亡的他要背负内疚活着。
书映风闪烁着亮光的眼暗淡下去,可能是巧合罢了。
想通这点,他轻轻撑起身体挪下沙发,先对耳麦说了句人没事,他不敢乱动她,只好将她平躺放在沙发上,打了水沾湿毛巾,小心翼翼给她擦拭身上的血痕。
腰腹间的伤口处理的很简单,纱布边缘处有很多结痂的血块,书映风擦了会,才发现她肚脐上方有一道很深很深的刀疤,似乎是大砍刀砍出来的,不仅如此,她手臂上和肩膀等处的遮瑕全蹭完了,露出一道道可怕的弹痕割伤。
他心神忍不住震动,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才会有这么多伤疤?
眼神不由自主停留,擦拭的动作也缓了下去。
“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