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看着那些公安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道路尽头,姜湘却仍然停留在原地,没离开一步。
她原本是站在公安局大门口的,后来觉得她孤零零一个身影似乎有些显眼,便心虚地走到了对面大树下,耐着性子多等了几分钟。
十分钟后,就见梁远洲脸色淡定从公安局大摇大摆走了出来。
姜湘:“!”
梁远洲不是胡乱暗示啊,他真的敢逃狱!
姜湘吓得魂都飞了,赶忙过去,拉着他一口气跑到无人处,躲到角落。
“要死了你,你,你胆子怎么这么大?不怕被抓回去关更长时间吗?”
“怕什么,我又不是正儿八经关进去的罪犯,谁闲得没事来抓我?”梁远洲淡定地拍拍她脑袋。
姜湘还是止不住慌张害怕,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闭了闭眼,一门心思想要把梁远洲赶回公安局去。
“我真没犯事!”梁远洲被她推搡着,愣是气笑了。
他耐着性子解释:“我不是第一次关禁闭了,湘湘,以前隔三差五我都要被钱老头找个借口关进去,不过那时候关禁闭都是在干部疗养院,这次不知道那老头儿受了什么刺激,非要把我送局子里头去。”
姜湘将信将疑,“倘若你说的是真的,你家那老头儿,干嘛总是关你禁闭啊?”
“……”梁远洲沉默了一会儿。
好半晌,他才开口低声解释:“因为我经常在黑市里搞钱,那老头儿知道我的事,担心我把倒买倒卖的摊子搞太大,隔一阵子就要把我关进去,关个十天半个月。”
这年头讲的是计划经济,私底下倒买倒卖是违法勾当,甚至有个专门的罪名,叫做投机倒把罪。
但这罪名有大有小,涉及利益金额巨大的,一旦被抓到,就得吃牢饭吃枪子。
然而公安局打掉了黑市地头蛇,却打不掉屡禁不止的小本买卖。
别说在黑市抓不完了,就是城镇居民街坊邻居之间,有时候都会存在粮票工业券等票面交易,粮食买卖更是常有。
谁家有个乡下亲戚,隔三差五送些自留地里的蔬菜瓜果,附近的邻居哪个不想买一点?
怪只怪,粮食不够吃,大家吃不饱吃不好,饿得面黄肌瘦,只能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自己想法子改善自家伙食了。
诸如此类的投机倒把,公安局若是较真,那真是抓都抓不过来,人人都得遭殃。
梁远洲踩的就是这条线,干的就是这种小本勾当。
赚不了大钱,但日积月累挣得也不少。
钱四海就是无意间知道了这事,担心梁远洲忍不住诱惑,利字当头,一不小心搞个大的,谁都保不住他。
梁远洲半是无奈半是吐槽:“那老头儿级别高,又是我爸曾经的上司,他老人家退了休,第一时间过来长川市找我,就是想拉拔我一把……”
可惜梁远洲志不在此,让钱四海满心满眼的期望落了空。
到这里,姜湘听不下去了,抬眼骂道:“老人家一心为了你好,教育你免得你走上歧途,你倒好,不乖乖蹲禁闭,反而趁乱逃狱了!”
见她骂得痛快,梁远洲没好气,抽她后脑勺,“小没良心的,我还不是为了你。没了我,这阵子你在国棉厂当底层小女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倒也没有那么苦。”姜湘下意识反驳。
梁远洲瞥她一眼,没再说话了,拎着她后颈准备带她回家。
姜湘抗议无效,抵不过他的力气,被迫跟着他走了没几步,她后知后觉,终于想起来问他一句。
“你到底怎么逃出来的?没把其他犯人一块放出来吧?”
“放心,我一个人单独关押着,和旁的犯人扯不着关系。”
“那你还没说你怎么逃出来的呢?”姜湘追问。
“撬个锁而已,小事。”他语气轻描淡写。
姜湘真没想到他还有撬锁的本事呢。“梁远洲,你怎么早不跑晚不跑,偏偏我找上门了,你才跑啊?”
“还不是徐盛安那狗——”梁远洲及时刹车住嘴。
姜湘岂能猜不到他要说什么,肆无忌惮,踩着梁远洲的雷点疯狂蹦跶。
“徐公安管着你是吧,有他在,你跑不了吧?让你整天不学好,要不是这次面粉厂爆炸出了乱子,有你撬锁什么事儿啊——唔唔唔!”
话还没说完,姜湘惨遭一巴掌捂嘴。
“我看你胆子是越来越肥了。”梁远洲冷笑,脸色阴沉沉的,“再敢当着我的面夸徐盛安一句,信不信我立刻马上带你回家,让你只能嫁给我。”
姜湘唔唔唔了半晌,挣脱不开他的手掌心,气得不行,狠狠踩他一脚。
梁远洲疼得嘶了一声,继续捂她嘴,“你想谋杀亲夫是不是?下脚这么狠。”
姜湘还不够狠呢,张嘴用力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