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远洲冷哼,“先前我跟你说过,我看上了一个小姑娘。”
“哦?”
“徐盛安也喜欢她。”
话音落下,钱四海手里的搪瓷缸“砰”的一声重重拍到了桌上,气得骂道:“那小子竟然想撬你墙角?”
“他还没意识到呢,老头儿,你再无缘无故把我关起来,让他有机可趁——”
“那绝不可能!”钱四海当即骂。
“行,老头儿,你帮我还是帮他?”
“这还用说?指定帮你。”
得了这句话,梁远洲顿时安心,终于肯说明来意:“你给我写封推荐信,让我进国安试一试行不行?”
钱四海满心满眼的愤慨和打抱不平,在听见他这话的一瞬间,顿时化为乌有。
“臭小子滚出去吧,有多远滚多远!”
“………老头儿,我是认真的!”梁远洲试图给他分析,“你看,我成分好,家世清清白白,我爸当年也是地下d——”
钱四海咳嗽咳得停不下来。
梁远洲面不改色,“别咳了,我那会虽然小,但我爸干了什么我还是知道一些。他人走了这么多年,你们给他发放的那些补贴津贴,到现在都没断过,存折都在我手里捏着呢,你真当我傻是不?”
钱四海气得抽他,“个狗脑袋,不该知道的倒是都知道。”
梁远洲笑,“怎么样,子承父业,我也能行吧?”
钱四海给他泼冷水,“你爸是你爸,你是你,你爸能干的那些事,你干不来!”
“我怎么就干不来了?我也当过兵,怎么着也算是退伍兵。”
提起当兵这件事钱四海就生气!
当即劈头盖脸一顿骂,“你算个狗屁的退伍兵?要不要脸?要不要脸?啊?”
“当兵两年以上的,退下来那才叫退伍兵!”
“当年我求着你让你去当兵,你那么好的天赋,教官都争着抢着要你去他们支队,你倒好,才呆了半年时间,就给我提交退伍报告卷铺盖跑了?老子当年腆着这张老脸肯给你擦屁股善后就不错了!”
钱四海气得脏话都飙出来了,“现在你想进国安,还让我给你写推荐信?想得美呢,滚一边去。”
梁远洲不肯滚,悄声道:“老头儿,我是认真的,我不只当兵有天赋,调查可疑分子包括抓特/务这方面也是很有天赋。”
钱四海压根不信他,冷冰冰地回了一句,“呸。”
“…………”
短短一个中午,梁远洲挨了两次呸。一次是姜湘呸他吹牛皮,一次是钱四海呸他,也是觉得他吹牛皮。
梁远洲快被呸麻了。
怎么回事?
怎么就没人相信他真的有本事立功呢。
都怪他平时太不务正业,给人印象不是很可靠,以至于如今想支楞起来干点正事,都没人相信他。
他唉声叹气,也罢,钱老头不肯帮忙,他便靠自己闯出一条路来。
不信闯不进国安去。
想明白了,梁远洲转身就走。
“等等。”钱四海喊他。
梁远洲木着脸,“等什么?你改主意了?”
“想得美呢。”钱四海没好气,出去和门口的警卫员嘀咕两句。
不一会儿,四件崭新厚实的军绿色大衣被扛了过来。
梁远洲全然忘了军大衣这事!
见他喜出望外,毫不客气直接拿了就走,钱四海翻白眼,“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梁远洲:“…………”
国棉厂, 姜湘在车间穿上白围兜,戴上工作帽,然后在纱车跟前坐下来, 准备开始干活。
一边熟练捻棉拉线,一边脚踩纱车,很快,整个车间回荡起了规律的梭梭声。
姜湘已经渐渐习惯了低头纺线, 虽然当个小女工是挺累, 但这工作也有一个好处。
那就是纺线途中不需要和旁人打交道, 只要闷头干活, 按时完成自己的工作量就行。
她成分不好,当然不喜欢和心思各异的众多工友交涉。
正专心纺线着, 身旁的纱车位置忽然坐下一个同样穿着白围兜的小女工。
姜湘诧异抬头。
何丽华戴上工作帽,冲她笑笑, “怎么?不欢迎我坐到你旁边干活呀?”
“欢迎, 当然欢迎。”姜湘脸上笑呵呵的。
不管怎么说, 先前她住集体宿舍,唯一交好并且相处比较多的朋友,就是何丽华了。
何丽华本性挺好,温温柔柔的一个小姑娘,也没有嫌弃姜湘成分不好,但是。
她是国棉厂子弟, 和董美霞那帮子弟从小玩到大,感情也是真真的, 人家那才是一国的。
姜湘就是心知肚明这一点, 才觉得跟何丽华相处格外别扭。
好在她搬出了集体宿舍,以后用不着发愁怎么应付这帮子弟舍友了。
何丽华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