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禹被江充这句话说得面红耳赤,无言以对,后面的话全被噎回了肚子里。他恨恨的看了一眼江充得意的背影,暗自冷笑,既然你自己打死,那就不怪我了,进去之后三句话不对,我自己先保命要紧,管你是死是活呢。
江充自己想着心思,根本顾不上霍禹会想些什么,他虽然对博望苑不屑一顾,可是并不掉以轻心,除了霍禹带的二十名期门郎以内,他又安排了二十名羽林郎,一共四十人全副武装的保护着他和几名胡巫,再加上几十名负责挖掘的手下,大摇大摆的进了博望苑的大门。
一路走来,没有看到几个警卫的人,博望苑有限的人手,全被调去防备外面的羽林郎了,如临大敌,江充看着神色拘谨的舍人、中庶子,微微一哂,博望苑果然是败落了,遇到一点事就慌得方寸大失,就凭这些人,能把自己怎么样。看着身后强壮的郎官们,江充心里充满了一种强者才有的快意。
“江大人,太子殿下在里面等候大人。”张光堆着一脸的笑迎了上来,哈着腰向里让江充。
江充愣了一下:“太子殿下要单独见江某?”
张光微微一笑:“殿下有些事,只能和江大人单独商量。”他看了一眼江充有些犹豫的脸色,又笑着:“江大人请放心,里面只有太子殿下一人,如果大人有所担心,可以先派人进去看一看。”
江充转过头,看了一眼霍禹,霍禹会意,立刻大步上了台阶,进了屋一看,太子一个人端坐在正中间,低着头,垂着眼帘,听到脚步声,他微微的抬起头,对着霍禹露出一丝笑容:“江大人怕有诈吗?”
霍禹心不在焉的打量了一下室内,躬躬施了一礼:“殿下请稍坐,我这就回报江大人。”
太子点点头,不再说话,等霍禹出去了,他才轻轻的松了一口气,眼角瞟了一眼身后。
“大人,只有殿下一人在里面等候大人。”
“那好,请霍大人在外面等候,随时候命。”江充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袍服,正了正头上的冠,这才昂头挺胸的进了屋,外面站着的两个舍人随即将门关了起来,阻绝了外面的目光。屋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响起两个人的交谈声,显然双方都不愿意让人听到他们说什么,声音都压得很低,霍禹竖起耳朵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到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屋里,太子端坐着,也没有请江充坐,他的脸色很平静,只是脸颊不时的抽动一下,显出他的内心并不如他表面上看起来这么平静。他端起案上的杯子,送到嘴边呷了一口水,然后又缓缓的放回了案上。他的手有些轻微到难以察觉的颤抖,江充看在眼里,不禁有些鄙夷。
“殿下,臣奉陛下诏,要搜查博望苑,还请殿下行个方便。”江充抬了抬手,神色却极是倨傲,没有一点客气的成份在里面。太子恍若未闻,他沉思了片刻,然后笑了,笑得很诡异,似乎带些疯狂,又带着说不尽的凄凉。
“江充,你到长安二十多年了吧?”
江充愣了一下,没有回答太子。不错,他在长安城沉浮了已经近三十年,二十出头的时候,他被赵太子丹陷害,差点被打死在赵王府,后来逃到长安城,变名易服,求见天子,一举成功,不仅报复了太子丹,还获得了天子的信任,出使匈奴,出任绣衣直指,直到出任水衡都尉,一路顺风顺水,江家无数的人跟着他平地青云,享受到了以前不敢想象的荣华富贵,即使他被闲置的这些人,长安城里的那些皇亲贵戚提到他江充的名字,还要打上一个寒噤,大丈夫在世,自当如此。
就象现在这样,他可以腰杆笔直的站在一国储君面前,用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这个可怜的太子。
“你以陷告赵王父子起家,用你的狡智蒙骗陛下,在长安胡作非为,如今,又想来离间我父子吗?”太子缓缓的站起身,甩了甩袖子,抬起头直直的盯着江充的眼睛,他的眼中有一股与他气质不符的凶蛮气焰,让他原本柔弱的面孔显出了一种说不上来的戾气。
江充一看到太子与往日不同的眼神,心神忽然一滞,猛然之间觉得自己有些鲁莽了,今天的太子看起来与往常很不一样,不是那种柔弱温厚的模样,倒是显出了几分天子身上才有的霸气,这股气势压得他为之一愣,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手按上了腰上的剑柄。
“怎么?还想杀了我?”太子的嘴角掠起一丝不屑的微笑,“杀了我,你就跑得掉?”
“我不用杀你。”江充长吸了一口气,极力放松的表情,手也松开了腰间的剑柄,却没有离得太远,他向后退了两步,靠近了门,这才笑:“殿下,我当然不敢杀你,我只是来博望苑搜查巫蛊,然后由陛下来杀你。”
“听你这话的意思,我这博望苑里肯定有巫蛊了?”太子歪了歪嘴角,不以为然的笑了:“你这栽赃陷害的本事,当我看不出来?椒房殿里的偶人,也是这么来的吧?江充,你是聪明,可是,你也不能把天下人都当傻瓜,任你摆布吧?陛下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太好,闷在宫里不出来,难免会被你这样的奸臣所蒙骗,可是你蒙得了一时,还蒙得了一世吗?等陛下明白